过了几秒,被窝里的憨憨受不了这氛围,沙、哑、糯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嗯…”叶一云重复了句,陷入沉吟,有几秒,他像是忽地想到什么一样地‘啊’了声,道,“唐老师告诉我,顶男阿姨住进了精神病院,有可能顶男阿姨的精神病还是家族遗传,他认为你成绩和状态的下滑和你知道这个情况有关,他让我来劝一劝你,刚才在门口,叔叔也问我,想怎么劝你,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这段话不短,他说得很慢,声音很平和,话中字字沾自己,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宛若他是个旁观者。
“你…你怎么说的?”李诗情开口顿了下,似乎在那一刻在犹豫要不要问,结果她还是问了。
“我并没多回答唐老师什么,只是应了他的话,刚才叔叔,我对叔叔说,我啊,想法从未改变,你明白吗?”这段话,他又换了语气、声调,低沉、温和,徐徐道来,娓娓倾诉。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展开大道理,只是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我…”被窝里,李诗情只吐了一个字,随着她心一起升温的是她的双眼,热泪夺眶而出,根本压制不住。
她努力地,努力地憋着,不是怕自己在叶一云面前丢脸,只是想掐断…不能想,一想,她的心和刀割得一样,从没有过的伤心和痛苦,这会儿,她终于明白叶一云经常说的青春伤痛文学具体是什么概念。
她从不是个矫情的人,现在她这个模样明明是自己讨厌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倾泻的情绪如海一般,广阔得跟没有尽头一样。
“唔咳,咳咳.”
她还是没忍住,身体是诚实的。
叶一云放下手中卷着的4纸,轻轻地剥开棉被,小心翼翼,像是在剥一层她的保护壳,保护壳下的憨憨,穿着粉色卡通的睡衣,从上身的状态看,应该是蜷缩着。
她的眼袋很重,想来这一周,没睡一个安稳觉;肌肤依旧那么光滑,只是略显苍白,估计吃得不怎么好,真是疏忽,在校的几天,他还天天坐在她后面吃饭来着,就是没发现;她的嘴唇,唇阜是白的,干涸的白,但往里,血色很重,应该是她没少咬压导致;她头发有点蓬乱,还是乌黑,但她这个状态继续下去,可能就不一定。
“嗯?”闭着眼流泪的李诗情直到感觉身上轻了许多,才反应过来。
如同含羞草,她伸手去拿被子,像再躲进保护壳里。
可伸出去的手却半路被人截胡。
她伸出另一只手。
还是给人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