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重怀疑南钺昨晚就是生着小脾气对他蓄意报复,尽管只做了一次,但那股劲儿顶得他胃都要穿了。
这要是换成半年前的江景白,估计连床都不想起,而他现在除了腰有点软,倒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景白放下手机,又阖眼贪了会儿睡,这才懒洋洋地从床上下来。
他只在老家待短短一个晚上,要带的东西很少,南钺事先帮他全部收整在一个小尺寸的行李箱里。
一共五小时的路程,江景白习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出发,下了车正是刚要天黑的时候,吃过晚饭可以直接睡觉,不用跟家里有太多接触。
春运期间难免堵车,自驾跟客车都不如火车节省时间,江景白照旧先乘火车到小县城,再搭城乡公交往乡下去。
虽说是乡下,近年来却建设得很不错,除了交通不大便利,环境堪比县城郊区,家里的老房子离村口不远,江景白在村口桥头下车,顶着薄薄的夜色慢慢向前走。
这是一条非常宽敞笔直的水泥路,两侧种有很高的杨树,枝干光秃秃的,有点荒凉萧瑟的味道,不过每隔五米就立起一架的充气拱门将这幅图景点缀得没那么冷清了。
拱门是大红色的,顶上带有龙凤呈祥的装饰,正中间还贴着金色大字:恭贺新郎江永杰,新娘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江永杰正是江景白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
民间认为,诸神在小年都上了天,往后六天百无禁忌,做什么都很吉利,江永杰的婚期就是明天小年。
江景白不傻,定在小年结婚绝对是家里故意的,他们清楚江景白不会参加婚礼,但他一定会在小年回家祭拜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管他是报以什么目的回来的,只要能在乡里乡亲、亲朋好友跟前露上一面,面子上就不会太过难堪。
江景白之所以执意不让南钺跟来,就是江永杰明天结婚的原因。
办了喜事,本村的邻里乡亲和别处的亲朋好友自然齐聚一堂,农村人大多爱嚼舌根,谁家闺女怎么了,谁家儿子干嘛了,屁大的事都能添油加醋侃上大半天。
江景白以前就受过议论,他不想让南钺也成为流水席上的饭间谈资,江景白不在乎自己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但是南钺不行,就算那些风言风语这辈子可能都传不进两人耳朵里,南钺也绝对不行。
江景白在第一道拱门下站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分,南钺估计还在工作,他没拨电话,打算只发条报平安的消息。
字句才拼写一半,南钺的电话先打来了。
江景白一笑,很快接起,边走边说:“我刚下车,正要给你发消息呢,你那边忙完了吗?”
“嗯,差不多。”南钺的声音里穿插着一段刻意放轻的键盘声,“怎么这么晚才到?堵车了?”
江景白答:“路上没怎么堵,只是打不到出租,城乡公交也晚点了。”
小县城的出租和公交没大城市正规,过年期间出租车大都不愿往乡下跑,回程接不到其他乘客不说,路上耽误的那点时间足够在县城多赚好些单了,得不偿失。而城乡公交也为了多多拉客,故意压点跑慢。
但凡春节前后坐车方便一点,江景白晚上也不会去老家暂住,实在是没车可打,各地风俗不同,这里的祭拜应在早上八九点钟,如果在县城酒店歇下,次日很大可能会赶不上时间。
“那你还不让毕方送你?”南钺差点被气笑了。
毕方是南钺的专职司机,和江景白也是老熟人了。
“这么远的地方,让他跟来做什么?”江景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