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岑苦笑:“事可大了,你一定也听说了,估计是没对上号,就是前一阵的疫苗事件。”
这真的是件大事,郁刚还在节目里犀利地评论过。
苏晓岑说道:“这事闹出了界,我想管也没办法管,等上面拿主张吧。奕阳,我说你们中视这门槛也真低,这家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给结论呢,你们那个《中视财经》还在节目里用十分钟的时段来给他们家宣传,不怕观众……”
叶一洲打断她:“说什么呢,人家是财经频道,奕阳在新闻频道,他哪知道这些。”
“我就在家里说说,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整顿,我觉得你们中视也要整顿整顿了。其实这事吧,我还真不烦。我现在就是祈祷世锦赛一切顺顺利利的,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面就是有点不安。”
“你呀,总是想太多。”叶一洲爱怜地拉起苏晓岑,“反正该做的你都做了,如果有什么超出人力范围的事发生,不是担心就能担心得了的,顺其自然吧。走,去餐厅尝尝你的手艺。”
苏晓岑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连忙炫耀起自己今天的超常发挥。
这应该是一顿非常和美的家庭聚餐,虽然苏书记的厨艺比起三年前,进步不算大,可是得到了一致的夸奖。开心的苏书记多喝了两杯酒,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起来后,一家子去海滩散步,还一起合了个影。苏书记站的位置恰巧遇着阳光反射,照片出来,她的眼睛是闭着的。晨晨噘着小嘴说,外婆,你又困啦。苏书记说,是啊,外婆老了,工作不动了,该休息了。
这句话当时听着只是一句随口的笑语,可是谁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时光变得那么灰暗。
人与人的相遇,被称为点与点的重合,这是一件概率可大可小的事,因为每个人自身的背景、性格、气质和嗜好,都已为“相遇”这个最终值定好了系数。可是有些事的发生,毫无规律,毫无概率,最多算是偶然性。因为偶然,所以无法预防。也许不安是有一点预兆的。
夏奕阳是在周三的晚上去看心理医生的,瞿翊没有陪他过来,只是把地址发到他手机上,告诉他,表哥叫吴悠,他什么也没对表哥说,免得表哥先入为主。他又问夏奕阳假期过得怎么样,夏奕阳回答无可挑剔。他们一家三口逛街、看电影,去儿童乐园。他几乎每天都要和同事开着视频工作一会儿,这时,叶枫就在他身边看书,晨晨趴在桌上画画,和妈妈说话时,还知道声音小小的。早晨、傍晚,他们都会去海边散步,他和叶枫牵手、亲吻,晨晨和墨墨在前面蹦蹦跳跳。
瞿翊说挺好的呀,他没有出声。晨晨很快乐,墨墨很快乐,他也很快乐,可叶枫呢,她完完全全在配合着他们的快乐。她不是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她不应该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他们,处处以他们为中心,她的世界不该是这么窄。
回燕京后,她不再像那样天天出门了,她整天在家看书,边看边做笔记。只要出书房,她的书和笔记就锁在抽屉里。他想如果他问她在干什么,她会给他一个答案,但不会是正确答案。
电梯停在三十楼,精装修的酒店式公寓楼,楼层很高,私密性也高。这里不是吴悠的诊所,只有特殊病人,他才在这里接待。
特殊病人……夏奕阳失笑,敲门。
门开了,两个人都是一愣。夏奕阳是没想到吴悠是个头发灰白的半百男人,他以为他最多大瞿翊几岁。而吴悠则是想不到病人是夏奕阳,十分钟前,他还在电视上看到他了。
“你是直接从电视台过来的吧!”吴悠用了个肯定句,领着夏奕阳走进客厅。
“是的。”《今日新闻》一结束就过来了。客厅很大,不像居家那般温馨,也不像一般的心理疏导室刻意布置出一个让人放松的环境。宽大舒适的沙发,几盆常绿植物,博古架和书架并列靠着墙,有一面没有墙,落地的大玻璃窗,窗帘一拉开,璀璨的夜景像巨幕影片一样。夏奕阳明白了,这氛围很适合谈得来的朋友聚会。
“你和瞿翊差不多大,我就叫你奕阳吧。瞿翊是我最小的小姑家的孩子,和我几乎差了一辈。奕阳,坐,我这次买的绿茶还不错,你喝喝看。”吴悠人长得和善,说话也和善,几句话就拉近了和夏奕阳之间的关系。
夏奕阳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找吴悠的,作为公众人物,隐私要像生命一样爱惜。他信任瞿翊,吴悠的表现也让他最后一丝担忧烟消云散。
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夏奕阳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是六安瓜片么?”
“对,这是第一泡,待会第二泡口感更佳。”吴悠把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他看人很专注,时间也很久,可是一点不让人讨厌,“奕阳,恕我冒昧,你是替别人问诊来的吧?从你进来到坐下,我们交谈,我觉得你没什么问题,哈,也许是我才疏学浅了。”
夏奕阳双手相绞,在膝盖上挪动了两个来回,直视着吴悠:“是,我是为我的妻子来问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