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这段时光,明媚似骄阳的少年时光,才从玻璃缝中露出点惬意的欢喜,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个粉碎。
鹿耳从不提起往事,多数时候她好像真的忘记,仿佛从未经历,但噩梦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她总在无数个黑夜陷入梦魇,梦里她在校园中看见朝思暮想的少年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她欢喜着叫着他的名字飞奔而去,然后所有的视线慢慢变得灰暗,直到最后完全失去光明,她也没能追赶上少年的身影,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
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鹿耳心中的悲凉还未抽离,却又窃喜只是梦。深夜的视野着实不清晰,神思不稳的她想翻身下床去开灯,脚没站稳摔下了床。
一番声响,引来了外面的人,她听见了轻微的“啪嗒”声,过于耳熟,但黑暗中一时想不起来自哪里。
直到被人急切的抱起,鹿耳嗅到了熟悉的父亲的气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父亲的大手轻柔的覆在她的眼睛上,声音沙哑:“会没事的....乖女,别怕...”
父亲的手微微的颤抖着,鹿耳晃神的一刻终于响起,刚刚那响声明明是开灯的声音。
开了灯....为什么还这么黑呢....
纱布被眼泪浸湿,泪水无声的滑落....
原来,不是梦啊....
发现鹿耳换上轻度抑郁时,已经离失明有一段时间了,鹿耳已经不再每日以泪洗面,更多的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不愿意和人交流,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呆着窗边。
风过林梢,送来几缕凉意,吹得病房中的事物哗哗作响。
姜玄照例来陪她说会儿话,走到窗边轻轻拍了拍鹿耳的肩,“别吹了,窗边凉。”
鹿耳没有反应,她只是静静地偏过头看着某处,即使她什么也看不见。姜玄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画架上叠在一起画纸被封吹起一角,最上面的那张白纸上只有几笔不成形的线稿,就戛然而止。
看不见光,鹿耳唯一宣泄情感的方式,也轰然崩坍。画纸彩笔全都失去了色彩,她又该用何种方式记录这个世界,或者回忆时光里的少年呢...
不知心动是从何时而起,在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里,姜玄心疼大于心动,怜惜大于怜悯,虽然看遍生死,他也从未对患者动过真情,但这一次却这么心甘情愿的陷入泥沼。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把鹿耳当成自己妹妹,所以才有那么深的怜惜,他当天好几次看见鹿耳失去光彩的神色,都不由地想要是她心里那个人是他该多好。
但姜玄知道,他只能拯救鹿耳的身体,却不能救赎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