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十年,邵庭宛如往年一般,回京里过了年节后回的燕云城。
不同的是,因着这年她即将年满十五,她祖母精心筹备了许久,提前在京里为她办了场及笄礼,宫里也有封赏,一来二去就耽搁了时日,比往年回得晚些,没有赶上燕云城一年一度的军演。
错过军演固然可惜,但有失有得,她在及笄礼上收到了许多精美的贺礼,其中多是珍宝饰物,不忍明珠蒙尘,她便难得地多穿了几日女装。
她承袭了父母的好样貌,又是在最好的年纪,妆扮一番后,身边的玩伴们见了既觉新鲜有趣又感眼前一亮,人人赞不绝口,她阿娘更是喜不自胜。邵庭宛揽镜自顾也觉得,这女装固然不便,但也的确好看。
过了几日,恰逢戈将军为他的长孙办百日宴,她便仍旧着了女装,由着她阿娘仔细地妆扮了一番,发间簪了琳琅的翡翠蝴蝶步摇,裙角亦绣了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下一刻就能振翅而飞。她穿着这样一身轻软衫裙闲适地坐在戏台子前,遥遥看着与一众与宴的闺秀们并无二致。
台上唱的是《长恨歌》,这出戏并不时新,戏文说的是前朝天家旧事,江山情重美人轻云云,邵庭宛从前并不喜欢这种缱绻的戏文,今日或许因为登台的是戈将军特意从京都千里迢迢请来的名家,邵庭宛难得地静心看了一段。
她看着戏台上的人唱念做打,蓦然想起了一段久远的往事,她想得有些入神,以至于没有及时地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
回过神来,邵庭宛就有些懊恼,若这会儿是在战场上,或是那人有心暗算她,她大概已经中招了。
可见……
情之一字,果然误人。
懊恼了一瞬,她想着见识见识对方是何许人也,便坦然地回望过去。
对方是个身量高大的少年,他肤色极白,又生了双大大的凤眼,这样的长相对于男子来说过于昳丽惹眼了些,所幸他气度傲然,生生把那股风流压了下去,让人不敢小觑。
饶是邵庭宛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心生惊叹。
燕云城不算小,但也不算太大,邵庭宛有些疑惑,她竟不知道城里何时来了位这般出众的少年郎。
坐在邵庭宛身边的戈将军的幼女橘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介绍道:“郡主,这是年将军的七弟,从前一直在京里的禁羽卫当差,月余前不知怎么调来了燕云城。”
“您恐怕还不知道,不久前军中演武,这位年小将军好不威风……”
橘红顿了顿,语气逐渐愤懑:“郡主您不在,军演竟叫这竖子拔了头筹!”
橘红越说越气:“还有更气人的,您可知他向王爷讨了什么彩头?!”
邵庭宛也有些好奇,一边看着那少年,一边随口接了句:“他要了什么?”
那少年不甘示弱似的,也坦然地回望着她。
邵庭宛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年将军的七弟,年小将军,她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是久闻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