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内是没有痛觉感受器的,你们不会痛死,只会因为神经错乱导致的痉挛,暴毙而亡,然后尸体被解剖的时候,一开头颅,哇哦~什么叫脑子里一团浆糊……”可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浆糊?没意思!”
云渊拿起电容笔,在脑磁带的显像屏上,点了下去…
一具具面部狰狞,眼球凸爆的尸体被秘密抬回军队医院,这些尸体的死状太过惊悚恐怖,官方严密封锁了消息,验尸官受命,进行必要的尸检,可不验不要紧,一开头颅,验尸官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说实话,验尸官跟尸体打交道多年,什么惨状没见过,若脑中真是一滩浆糊,反倒能接受了,惊悚就惊悚在,那些尸体的大脑内,特别规整!
灰质和白质,搅缠在一起,形成了三个明晰可辨的字:我恨你!
“魔鬼!”
“竟还有个感叹号!”应秘书看着尸检照片,无奈地瞥了瞥白泽。他作为污点证人,被白泽保释了出来,留在了身边。
白泽对着窗口负手而立,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子弹。
“你说,人为什么想要永生啊?明明活着那么苦,还贪恋着做什么?”泪水滑落云渊已渐枯槁的脸颊,“人间,值得吗?”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一口玻璃棺,昏黄的夕阳映照进来,没有暖意,只剩那渐近冥暗的凄凉之色。
“冷冻?哼!多么蠢笨的办法,真难为他的智商了。”云渊一声苦笑,只是不知这苦,到底是为谁,“又或许,他只是因为有愧,而胡乱编的借口,安慰的是他自己,你还竟当真了?又自作多情了。”
她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从不远处的操作台上取下一个头罩,戴到了自己头上,按下了开关。
“难为你了,本来我们只要晚上扫描就可以了,可惜,我时日无多了。”
云渊一双眼睛望向了玻璃棺内,一个浑身插满了管子,头上同样戴着一顶头罩的年轻女子。那位女子,拥有一张饱满芳华的脸孔,那精致秀丽的眉眼像极了云渊,那是最美年岁的她。云渊的手指不禁地触碰着女子那细腻的肌肤,心中一阵酸楚,谁会愿意,自己不再是世上唯一的自己。谁会愿意,亲手为自己接上焊缝,亲口承认,下一秒的自己,将不再是自己。
头罩不断向云渊的大脑输入着刺激,她的脑中,不断被动地回忆着出生以来一切的过往,欢乐的,悲凄的,心酸的,痛苦的……那些本已被时间淡去的伤痕,重又如被揭开的伤疤般露出鲜红的血痕,母亲的去世,父亲的舍弃,大学的背离,白泽的……本已近死灰的心,生生抽着疼。
躺在玻璃棺中的女子眼角渗出一行清泪。
“你哭什么?受伤的是我,心痛的也是我,你就当看了一场电影,一场人间的悲剧。”云渊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冰凉的手,不住地颤抖,她的心,真的很疼。
“知道人为什么会做梦吗?梦,就是人脑自己在梳理自己的记忆,不用你刻意去想、去回忆,大脑在人睡眠的时候,自带着回溯记忆的功能,是不是轻松又高效啊。所以,我只要模拟并欺骗自己的大脑,让它以为人体处于睡眠态,从而激起自动回溯功能,再建立一套完善的催眠数据库,逐步引导甚至逼迫自己的大脑跟着催眠场景,将出生至今的所有记忆全部扫描一遍,再利用天线人的方法同步给你,你就拥有我的全部记忆了。”
云渊爱怜地着看着玻璃棺中的自己。
“如今,这些话,我只能说与你听了。虽然这些你其实都知道,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将死之人,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