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倒计时一星期。
我一边帮董宇宽收拾行李,一边在心里默默惆怅,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积极向上、毫无哀伤的样子,因为不想影响他的心情,更怕他会为我担心。两个人在一起,最难过莫过于看到对方难过。
“好想把你也装进箱子里打包带走。”董宇宽撒娇地嘟囔着,从背后紧紧地环住我的腰。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反而要强打起精神来安慰他:“只是暂别而已啦,无非是你先过去探探路,随后我就会去找你了。你看现在时间过得多快啊,一年简直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我们就又会见面了,说不定等我去的时候,你还会觉得,哎呀,我还没呼吸够自由自在的空气呢……”
“我才不会这么想,我巴不得时时刻刻都缠着你。”董宇宽立刻打断了我的话,然后把脸埋在我的脖颈,像一个粘人的小男孩。
我摸摸他的头,又拍拍他的手。如果人生永远不用面对离别,人们又是否会珍惜相聚?
董宇宽特意将启程的航班定在了上海,这样我们可以提前去上海玩几天,算是最终疯狂也好,算是苟延残喘也罢,总之希望能延长所剩无几的时光。
临行前,一直觉得情侣装很傻的我,突然决定傻傻地买了一套情侣装,我就是要和最爱的人穿着它,牵手走遍上海的大街小巷。
就这样,夜晚的外滩旁,梦幻的迪士尼,寻常的弄堂里,繁华的街道上,高档餐厅亦或街边小吃,都逐一留下我和董宇宽的身影,还有一个个被定格在照片中的甜蜜笑容。
我们很少松开彼此的手,我们每一夜都相拥而眠,聊天聊到困厥也不忍睡去。有时我会认真地望着他睡着的脸,用手指轻轻沿着他的额头、鼻梁、嘴唇滑过,想狠狠地记住这温暖的触感,甚至想把他的每一根眉毛和睫毛都镌刻于心。可是,即使如此小心翼翼地把时间捧在手心里,时间还是如安装了加速器一样疯狂轮转。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前往美国的飞机从上空升腾而过,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它,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再见,董宇宽,希望说了再见就真的可以很快再见。
自从董宇宽走后,时间突然变慢,天光突然变长。我总是会随时随处想起他,无论清晨还是傍晚,无论秋风还是冬雪。我想念他笑起来时的灿烂,想念他抱着我时的温柔,想念他蹲下来认真帮我绑紧鞋带,然后告诉我这是他打篮球时绑鞋带的方法,绝对不会随意松开……
熬过了一段失魂落魄的日子之后,我开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生活。我将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一方面希望可以提前毕业,另一方面希望能顺利通过托福考试。
没多久,得曦从云南回来了,曾经白皙精致的脸庞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还带回了一个皮肤比她还深几个色系的白族小伙,名叫段云川。是的,得曦恋爱了,就在我快要记不起来她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时候。
简而言之,得曦去丽江玩的时候,恰巧住在了段云川的客栈。俩人从一见如故到相谈甚欢再到相伴游玩,一路发展得火光四射、电闪雷鸣,直到得曦交流期满,段云川紧随而来想要看看得曦成长的地方。原来,人是不会失去恋爱的心情或能力的,而关键仅在于遇到的人是谁。
于是,我、得曦、金津的聚会规格变成了两对情侣外加我这个明晃晃的电灯泡,也罢也罢,十年河东转河西,有时你是那个随处拉屎撒尿的小鸟,而有时就会是那个倒霉得被淋一身小鸟屎尿的雕像。不过,能看到最好的两个朋友如此幸福,我心甘情愿干掉这一碗又一碗的狗粮,请别为我忧伤。
席间,金津睁大眼睛惊讶地问:“所以,你要辞职了?”
得曦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是啊,本来我也没想过一辈子都做老师,体验几年就可以啦,更何况我已经找到了下一阶段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