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起,晨曦洒满大地。顾平澜远远地望着前方三个汉子拉车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山路崎岖,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倒方便了她隐藏身形。
这大概已经进入尧山地界了吧,顾平澜心里想着,再往里走上两天就能到防线了。
东华与西夏以尧山为界,绵延数百公里的郁郁山脉一路向北延伸,直到被涧西江阻绝,再往北便是更为高寒的盘白雪山。榆城位于这尧山后山脚下,往西不到一百里翻过一座帝尧峰便是守军驻扎之地。
他们到底意欲何为?顾平澜一边思索着,一边努力探听着前方的对话,声音模模糊糊有些不清楚。
“……这么长时间了……快做完了吧……”这是瘦子的声音。
“……等通知吧……靠不靠得住……”那黑脸汉子摇了摇头。
“……上头的意思……时机……”那个看似领头的汉子突然一抬手,三人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山路。
顾平澜压抑着自己的砰砰心跳声,躲在一颗树后,从灌木缝隙中偷偷望去。
只见那三人观望了一阵后,拔出刀来像路边一处灌木砍去,几下之后,密密麻麻的灌木后竟然出现一条窄窄的小道。三人对视一眼,推着货车走了进去,那黑脸汉子在后面将灌木恢复原样。
顾平澜等了一会,悄悄探出身来,听那处灌木后已经没有了声音,这才掏出匕首照本宣科地拨开灌丛,闪身进去。
没想到这尧山后山竟然有一条隐秘的小路!这般鬼祟,莫非真有埋伏?可又怎么会埋伏在防线后方呢?
小路岔口颇多,顾平澜跟着车辙印,倒也没有迷失方向。不多时,便看到那三人身影。许是累了,正倚在一颗粗壮的杨树下休息。顾平澜四处望了望,悄悄找了处隐蔽又视野清晰的灌丛蹲下。
那黑脸汉子喝了口水,大口喘着粗气:“这道忒难走!下回爱谁来谁来,老子可不去了!”
“下山不比在草窝子里蹲着好?人越来越多,货也越来越重,你不知道之前——”领头的一拍大腿,露出两个大黄牙,“半月前我下山的时候啊,没多少货,晃悠悠地城里走一圈,吃点喝点可美了!”
那瘦子听了,不屑地撇撇嘴,开口道:“那是之前!现在呢?五天就得下来一次,头儿管得也越来越严,说什么盯得紧,我就不信了——那姓顾的光盯着前面,他会往后看?”
“柱子——”领头的不赞同地看着他,“说话注意点!”
“注意个屁!都是自己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被鬼听去?你说是吧老赖?”瘦子抢过黑脸汉子手里的水囊,轻推了他一下,“你咋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这好像吃坏肚子了……哎哟……”那老赖捧着肚子,脸上挤作一团,“我去解决一下哈——”
见他如此,剩余两人皆笑了起来:“活该你昨天吃那么多烧鸡!”
果然是有埋伏的,就是不知道多少人?且不说这群西夏兵是怎么进来的,单就埋伏在防线后面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他们知道行军路线?
顾平澜心中一惊,微微活动了一下蹲麻的双腿,一抬眼却吓了一跳。
那拉肚子的黑脸汉子径直向她藏身的这片灌木走来!
顾平澜咬着牙,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一边轻轻举起匕首。倘若运气真这么不好,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奶奶的,怎么这么疼啊……”黑脸汉子嘟囔着,一手提着裤带,一手拨开灌木。刚刚蹲下,突然脖子一凉,一件冰冷的铁器抵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