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愤怒,许织云一路埋头疾走,刚要踏出院门时差点撞上迎面走过来的人,她急忙后退,抬头一看,竟是祝离。初冬时节,京都城的天气已经很冷,但远没有到需要穿锦帽貂裘的时候,可祝离偏偏已经穿上了。
她瞥一眼他肩上披着的褐色鎏金斗篷,在心底暗骂了一句骚包,便扭过头没有看他。
她不过丞相之女,又上门为客,登门之后理应在第一时间先拜过他这个主人,可她并没有这么做,摆明了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时就更别指望她先拜他了。
不过,祝离并不会吃饱撑的去跟她计较这些小事,看她脸色潮红,眼底压着怒色,就知道她这是刚吃了一回瘪,不由觉得好笑。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怡然自得地打量着她,嗓音温润似风,说出来的话却直挠人心,“陛下适才下旨为本王赐婚,许小姐这就登门找上本王的准王妃了,怎么,莫非许小姐是吃醋嫉妒,还是生气后悔了?”
许织云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探明了这件事的真假也便罢了,一个半路莫名其妙杀出来的女人不值得他们浪费太多精力,谁知道这祝离跟算好了时间似的故意在这时候冒出来,还对着她阴阳怪气一番,她哪里还忍得了?她抬头怒瞪着他一眼,接着脸色一变,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小女不才,配不上王爷,可不敢有这份妄想。”
祝离身后的老唐一下听出她这是在讽刺自家主子,赶忙出来呵斥,“放肆!你敢羞辱我家王爷!”
他这一开口,祝离立马想要制止,可是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他只能闭嘴,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嫌弃。
他一个下人,不开口没人会注意他,这一开口,许织云一眼看见他手中抱着个红木锦盒,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极反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羞辱他了?我明明是在说自己配不上你家王爷,莫非你自己也觉得你家王爷和里面那位就是臭鱼烂虾死王八?”
“你——”老唐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双眼珠子瞪得简直要从眼眶中脱出。
许织云嗤笑一声,拂袖离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向祝离行拜礼。
老唐望着她的背影气得不行,这什么人呐这是,也太嚣张了,比林姑娘还嚣张!
她当然能比林若隐嚣张了,林若隐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个要靠隐姓埋名才能存活于世的孤女,身后无所依仗,怎么能跟一朝宰辅家的千金比?
祝离摇头轻笑,抬脚跨进院门。
林若隐早就听到了他们的争执,不过她的心早就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她知道,祝离虽然阴险,倒也不至于像太子那样低级无耻,仗着自身的权势,什么时候都要耀武扬威一番。许织云为了让他改变主当一回事吗?
直到祝离进屋,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祝离站在门口,望着她满脸的疲惫,嘴角那一抹讽笑微微一凝,当即敛了神色。
翡翠现在一看到他就紧张,她偷偷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林若隐,心里更是惴惴不安,朝祝离福了个礼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王爷性子反复无常,最是惹不得,若非王爷点她做事,她可不敢招惹,只盼着王爷拿她当空气最好。
事实上,祝离本就不会在意一个小小婢女的存在,若非她是唯一近身伺候林若隐的人,她也绝对不会落了祝离的眼被罚去前院做苦力。
祝离压根就没看她,径自走到林若隐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老唐急忙将手中的锦盒放置他们中间的桌子上,哈着腰朝她拜了拜,这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