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边不过刚泛白,笑湖戈便收拾妥当,以最好的状态去见绯霓。
从绯霓进入天宗门的第一日起直至现在,上千个清晨,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的住所门口,要么唤她起床,要么给她送早膳。不论风霜雨雪,无一落下。
昔日初识的情景尚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发生一般。今日却是说离去便要离去,这叫人怎么舍得?只要一想起平日里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晃悠的小师妹今后再难见上一面,笑湖戈忍不住狠狠心酸了一把。
“师兄你眼睛怎么了?怎么红红的?”绯霓开门出来时见笑湖戈双眼通红,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笑湖戈躲到一旁扯起衣袖试了试眼眶,回头笑道:“许是沙子迷了眼。对了,膳堂的早膳我还替你热着,要不现在去给你端来?”
绯霓摇了摇头,失落落地说道:“不了,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她用力吸了口气,勉强撑起一个微笑,又言:“走吧,咱们去正殿,别让师父与广袤师叔久等了。”
笑湖戈亦勉强撑起一个微笑,点头回应:“嗯,好。”
归俗礼并不复杂,从仪式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最后,铜铃道长亲自摘下了绯霓的天师冠。一袭乌黑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顿时倾泻而下,衬得她的脸颊越发的白皙透红,着实惊艳了在场的各位。
铜铃道长不禁叹道:“是啊,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多好啊!”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根刻着雏菊的银簪来,递到她的跟前,“这簪子,算是为师送你的归俗礼吧。在山里遇见你时,恰好周围开遍了这样的花。为师希望你能如这山花一般,永远天真烂漫下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绯霓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银簪,几度哽咽落泪。
她利落地将长发盘起,插好银簪,跪地向铜铃道长行礼后,连磕了三个响头。
旋即挺起腰背,拱手道:“师父对霓儿的恩情,霓儿永生难忘。今后不论霓儿身在何方,定时时惦念着师父。还望师父照顾好自己,多加保重。”
“起来吧起来吧。”铜铃道长一手去扶她,一手捂着脸,再也没能忍住,像个孩童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广袤道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把他拽到了边上,半安慰半指责地说道:“师兄啊师兄,你瞧瞧你,这么多弟子在呐,你这成何体统啊?”
铜铃道长老泪一抹,不以为然地大声怼骂:“我的宝贝弟子都要走了,我,我哭一下又怎么了?又不是你的弟子归俗离开,你当然不难过了!”
一时间广袤道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气呼呼地甩甩衣袖,把脸转向一旁,随他去了。
而另一边……
当北凌天得知铜铃道长让绯霓归俗之时,便兴奋地不眠不休,一点一点地数着时辰过日子,短短的几日竟犹如过了千年。
好不容易盼到了今日,天还没亮,他便命妖侍取来了新做的衣袍,又仿着民间当下最盛行的男子发髻梳理了头发。上下左右反反复复地打量了个仔细,直到看着满意了,他才带着给绯霓备好的归俗礼高兴离开。
不过刚一出宫门,便见漓洛在门外侯着。
北凌天眉头一蹙,厉声责备值守的妖兵:“怎么回事?狐尊来了怎不见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