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固北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套工具来,把景明琛按到镜子前用围布围好脖子以下的身子:“你当我是一出学校就直接进了报关行?我在街面上还混过不少行当呢,有一段时间给理发师当学徒,人家还夸我有天赋,要把女儿嫁给我传我衣钵呢。”
景明琛愤愤道:“好啦好啦,知道你魅力无穷,每个老板都想招你做乘龙快婿。”
蒋固北手上动作一停,景明琛这才察觉到失言,她知道,蒋固北肯定是想起了林稚薇。
自从林先生死后,林稚薇就再也没有见过蒋固北,她一个人,病弱而倔强地活在自己的小楼里,外面都传言,林稚薇与蒋固北早已反目成仇。
景明琛了解蒋固北,纵然他对林稚薇毫无男女之情,但他是念旧感恩之人,始终铭记林先生的大恩大德,与林稚薇走到这一步,想必他内心也非常痛苦吧。
她反手覆上蒋固北放在自己肩头的左手。
蒋固北重又摆出一副笑脸:“是啊,人人都当我是乘龙快婿,唯独你不识抬举。”
他把她的头发梳整齐,然后开始动刀,他侧身弯腰,呼吸吹拂在她的脖颈间,剪刀凉凉的刃贴着她的肌肤,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景明琛安心得有些犯困。
终于,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蒋固北望着镜子里她的睡颜,宠溺地一笑。
等她睡醒时,蒋固北也已经剪完了,他连工具都收拾好了,见她醒来,拿小刷子在她脸上、脖颈间扫一扫,扫掉碎发,取下围布:“好了,小姐看看还满意吗。”
景明琛站起身来前后左右照一照,蒋固北的手艺果然不错,她夸奖道:“小哥的手艺真是不错,值得给小费。”
蒋固北佯装惊讶:“小费这西洋玩意儿小的可从来没得过,小姐打算给我什么小费?”
景明琛背着手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一吻。
景先生生前曾有两句名言,一句是说一次剪坏的头发可以给女人一个买十顶帽子的借口,一句是说一次剪好的头发可以给女人买一身搭配行头的借口。蒋固北先生到今日才明白,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诚不欺我。
对短发很满意的景小姐在剪完头发三分钟后便开始嫌身上穿的衣服不配短发。景三小姐毕竟是景三小姐,哪怕在乐山穿了四五年的粗衣布衫,也磨灭不了对漂亮衣服的追求和世家名媛的好品位。
于是蒋固北只好陪她去逛商场,原以为买一件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谁晓得女人买了衣服还要配鞋子,配完鞋子还要搭帽子,搭完帽子还要配手包……等两个人回到北公馆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要落山了。
景小姐穿上新裙子踩上新鞋子戴上新帽子挎上新手包,在镜子前臭美地转了又转,结果又发现了新问题,新买的连衣裙颜色鲜艳,应该要搭配指甲油才更好看,可是她又瞧不上市面上卖的那些指甲油,嫌太俗艳。
蒋固北给她出主意:“我倒有个办法,你听说过指甲花没有?就是凤仙花,可以拿来染指甲,染出的颜色倒是清新漂亮。”
景小姐惊叫:“你不会连这个也会吧?”
蒋固北谦虚地说:“略懂而已,过去帮南荞染过。”
北公馆的花园里就种着凤仙花,蒋固北采了一堆凤仙花,又向厨房要了个石臼,把凤仙花加一点盐捣碎,敷到景明琛的指甲上,再用叶子小心翼翼地裹好。
景明琛把双手举到脸旁边:“像拿了十个小粽子。”
凤仙花要裹一晚上才能上好色,景明琛只好举着双手,事事都要蒋固北帮忙做。晚饭时蒋固北喂她吃饭,拿着勺子故意逗她,来做客的明宇抬起手臂挡着脸:“要瞎了要瞎了,蒋先生,你也考虑下我这个大舅哥的眼睛。”
景明琛这才想到件事情,她问蒋固北:“你们公司最近很闲吗,你怎么天天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