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话倒是匪夷所思,”苏月生用剑背轻轻拍拍白玉的脸颊,顿时剑下之人便乖乖闭上嘴,“我是不是亓墨,这早多少年前都清楚的事,您如今重提,可是知晓什么隐情?那好啊,您说出来啊!”
白玉顿时哑口,一面剑尖高悬,一面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揭示她不是亓墨,白玉咬唇,咽下一口气。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闷哼,苏月生浑身一震,顿觉不好,转头一看,便见柳絮嘴角出流淌出乌黑的血液,愈来愈多,渐渐浸染她雪白的衣襟,直至床幔,那般乌黑,那般浓稠,仿佛一朵朵拥簇的曼陀罗花,象征着死亡的可怕。
怎么会这样!
思绪陡转间,苏月生霍然看向白玉,寒芒一闪,而门口亓侍郎大呼‘不可’,她的剑却已经刺入白玉的肩窝,涌出远远少于柳絮此刻的血。
“解药,拿出来!”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却忽然令白玉笑了起来,笑得咯咯直颤,最后慢慢停下来,盯着苏月生冷冷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
苏月生气从中来,剑尖顿时深入一分,眼看便要刺穿她的琵琶骨,一声断续的‘不要’生生截断了她的动作。
柳絮脸色比纸还苍白上几分,她虚弱地倚在床柱上,满襟的黑血似是要淹没了她弱小的身子,可是,那双星眸般的眼睛里仍旧泛着点点微弱的光,她艰难开口,唇角却是上扬的,似是欣喜着苏月生这般看重爱护自己。
“小姐,我没救了,不要···徒添麻烦···,有人···要对你···下···蛊···”
似是沙漏堵塞,日光涣散,所有静谧的一切,自然的一切在那一刹开始远离,最后一个字轻飘飘若虚无,却在苏月生耳边深深割除一条沟壑,镶嵌其中,刀剑劈不断,烈火烧不毁。
那个倾尽一切为报亲姐之仇的少女,甘愿受自己驱从埋伏在白玉身侧,整日做着和复仇无关的事情,可连半分怨言也没有,连半分的怠慢也没有,而这一刻,她却要因为自己,葬送一条本可以长远的鲜活生命,先皮肉之伤,后蛊毒之痛,这个少女,当真是信任自己呢!
苏月生长啸一声!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撕痛,而床榻上,那少女含着淡淡笑意温婉的眸子温润了整个秋日,似乎在说着,我相信你,能够毁了苏府,杀了严娇兰,为我姐姐···报仇!
同样是仇恨,同样是生命,一个束缚着自己和她,一个受控于不仁的苍天,一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少女,却不能和自己一起手刃仇人!
可悲,可叹,却还不是天道弄人,这世道弄人!为什么加害不断,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要被一个个夺走!苏月生仰天,眼角凝住未落的晶莹刹那不动,永远静止在眼眶,直到,它终于随风而逝,不见踪影。
软剑霍然抽出,带起一溜串纤长浓烈的血珠,有的,洒在了苏月生洁白的额角,宛如一滴鲜红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