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如刀子一般,抹了方兆临的脖子。而当初将方兆临从一堆学童中选出来的谢林,则是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自己为什么就将这个惹事精选了出来,如今给自己,给太医署惹了这么大一个祸。
《本草新修》并非什么稀奇的医书,别人到罢了,李长洵、萧程、谢林却是看过的,他们当然知道其中记载了:优钵罗昙和瞻波伽可解曼陀华毒。可最大的问题是,书中并未记录两位药怎么用,用多少。他们又不能用裴乐嫣试药,一旦说出这毒有药可解,救不了裴乐嫣,那麻烦可就大了。
说无药可医,这不是太医署的责任,可有药,医不好,那可是太医署的责任,在场的太医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有药不敢用,还不如没有。
萧程、谢林见李长洵绝口不提优钵罗昙和瞻波伽,便明白了李长洵的意思,也都不提优钵罗昙和瞻波伽。但突然跑出方兆临这个愣头青,说了出来,把太医署一干人等架到了风口浪尖处,几人真是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李长洵不提优钵罗昙和瞻波伽能解曼陀华毒,并非不想医治裴乐嫣。他本想等有民间医生揭榜后,从中选个胆大心野的,告诉他优钵罗昙和瞻波伽能解曼陀华毒。一来可以将太医署摘干净,一来又可以救裴乐嫣,可谓是一举两得。偏生出了个方兆临多事,坏了他的计划,将太医署架到风口浪尖上。
文宗皇帝急道:“李卿!这个小医师说的是不是真的?优钵罗昙和瞻波伽能救嫣儿?”
李长洵心里一边儿骂方兆临,一边说:“圣上,这《本草新修》成书年短,书中有不少纰漏,臣也不敢确定,优钵罗昙和瞻波伽是否真的能救治女公子。优钵罗昙和瞻波伽虽然没有毒性,但是配在一起就是剧毒,若是使用不慎,只怕不但救不了女公子,还会伤害到女公子,在确定优钵罗昙和瞻波伽有效之前,臣断不敢拿女公子的性命来赌,还请圣上明鉴。”
文宗皇帝道:“既然不知药效,那就找人试药。”
“二郎!”慈宣太后语气重了几分。
文宗皇帝知道自己失言,忙改口道:“去天牢里找些死囚来试药,若是侥幸得命,便免其死罪。”
裴贤妃说道:“这两种花,宫中都有,优钵罗昙我宫里有两盆。太后宫里有几盆瞻波伽。”
早有伺候的太监去宣旨,搬优钵罗昙和瞻波伽到行宫。文宗皇帝又只留下太医署几个主要的医师,将一干人等都遣散。李长洵和萧程给裴乐嫣施了针,压制住曼陀华的毒性。
李长洵又千叮咛万嘱咐,裴乐嫣中毒后,手会紧握,切忌不可强行掰开,否则将会伤到她的手筋。偏偏李潺身上的黑金玄甲是代宗皇帝当年御用之物,是不能损毁的。文宗皇帝只得让人另搬一个矮榻,放在裴乐嫣的床边,以纱帐相隔,给李潺用。
唐朝虽然开明,没什么礼教大防之说,但两人共处一室,也是不太合规矩的。但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文宗皇帝还下了封口令,谁敢将此事儿传出去一句半句,一概格杀勿论。
文宗皇帝和慈宣太后是要去主持百官宴的,但是慈宣太后心中挂记裴乐嫣,便派裴贤妃主持女宾宴。自己留在偏殿,守着裴乐嫣。本来按照慈宣太后的意思,是将偏殿的西配殿收拾出来,她住进去,守着裴乐嫣。裴贤妃哪敢真让慈宣太后住到西配殿去,为了安慈宣太后的心,裴贤妃亲自留在西配殿守着,才算打消了慈宣太后住到西配殿的念头。
百官宴上的百官净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来文宗皇帝和裴贤妃意兴阑珊,各个谨言慎行,生怕触了帝妃的霉头,被当成出气筒。
裴乐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裴家的女眷也没了相亲的兴致。也都留在宫中,给裴贤妃打下手,当个替补。
文笙还没找到裴阙,倒先碰到宫里出来传话的小黄门,听说裴乐嫣昏迷不醒,文笙早已急的跟什么似的。偏偏裴识在轮台酬军,文笙只得派人去东都洛阳请镇守东都的裴度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