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强撑起了精神:“不,这点毅力我还是有的,我要跟你一同守岁。”属于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不想浪费一分一毫。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心准备的镂空雕花木盒,先藏在袖子里,对置儿道:“置儿,闭上眼睛,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啊呀!公瑾怎么也开始制造悬念了。”她起身深情地回望着公瑾,看他满脸坏笑,她闭上了眼睛。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对精美的白玉戒指,展现在眼前。
她惊喜地拿起戒指,看了又看,制作戒指的玉石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玉......莫不是......是那个祖传的玉镯。”
周瑜点点头:“就是那个玉镯,我把它制成了戒指。”
李置的手有些颤抖,她急忙道:“那镯子不是要周家媳妇儿世代相传吗?你这样私自改成戒指,我拿什么传给我儿媳妇儿?”
公瑾动作轻盈地将其中一个戒指戴到了李置的无名指上:“不传就不传呗。咱们将来有两个儿媳,只有一个镯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打算传给谁?还不如打成戒指咱们一人一个,这样我也有份。”他伸出了无名指,“置儿,给我戴上吧!”
李置拿起戒指缓缓地戴在了公瑾的无名指上,她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为了不让公瑾察觉,她抱着公瑾,脸颊贴在她的胸膛上。公瑾忽然感觉他的胸口一暖,他便知道置儿忍不住流泪了。他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膀,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顶。
周瑜,江东大都督,少年征战,英雄无两。可他现在非常怕死,怕死后再也见不到妻子,怕他死后妻子会承受丧夫之痛。就像他当年误以为置儿已死那样痛断肝肠,当年若不是为了伯符的基业,他真想追随置儿而去。他那样痛过,怎忍心置儿和他一样呢?所以周瑜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多活几天,尽量减少置儿的伤痛。
已到子时,新的一年如期而至。李置和公瑾坐到窗边,一边饮酒一边遥望朗朗明月。他们俩同时想到一个人,孙伯符。
他们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建安五年,那是一个令人绝望而窒息的曾经。李置记得那年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挽回伯符的命。
“置儿,我想伯符了!”公瑾一连饮了三杯酒,伤情道,“十年了,我到现在还无法接受伯符离开我了。自从你回来后,我就在想,说不定哪一天伯符也回来了,那我与他又能在一起饮酒,品评天下英雄。我知道我是在痴人说梦,我亲眼看到他下葬的,十年了,想必他早就化作一副白骨。”
“公瑾!”李置轻唤一声,平静地握着他的手,温和道,“只要我们心中时刻想着他,念着他,伯符就永远与我们同在。等天亮,我陪你一起去祭拜他。”
“好!等祭拜完伯符,去侯府见过主公后,你随我去看看子敬,听说他病了。”公瑾道。
大年初一,临近上午,公瑾携李置去鲁肃府上。一下马车,李置就被子敬府上的情况惊呆了。公瑾看她一脸惊愕,淡然道:“很难相信这是江东肱骨之臣的府邸吧?”
李置暮然地点点头:“真的连一般百姓的都不如,你要不带我来,我肯定不会相信这是鲁大夫的府邸。”
鲁肃出身士族,小时候过得很富足,当年好友公瑾向他借钱粮,他慷慨地赠予公瑾三千石粮草。投效孙家这十年,他更是为孙家呕心沥血,掏心掏肺。他都把他的俸禄安抚阵亡士兵家属,所以府上一贫如洗,门栏都破了也不曾整修。
鲁肃府上除了他们夫妇二人,只有一个黄管家。连个侍女都没有,日常的缝缝补补,洗洗涮涮都得鲁夫人亲自来。如今鲁肃已经荣升为赞军校尉,可他们的日子依旧没有好转。
周瑜让随从先退了下去,自己亲自叩响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