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方法,甚至不涉及灵魂和魔法。”黑发黑眼睛的死灵法师从容不迫地缓缓说道:“在大灾变之前,格瑞纳达附近的部落民就会采用这种方法来确定陵墓与秘藏的位置,毕竟那时候沙漠的范围更大,沙暴也更频繁,”他看向神情紧绷的盗贼:“他们在埋葬先人、粮食与珠宝的时候,会牵着一头母兽与它的幼崽,到了地方,杀掉幼崽,它的血会渗透到地下,母兽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气味,等到部落民要寻找墓地,挖掘秘藏的时候,他们就把母兽牵出来,她会循着空气中的气味一直走到幼崽被杀掉的地方。”
在场有好几个人都看向了那个盗贼,盗贼的眼神变得很可怕,如果说出这个方法的不是一个死灵法师,亚历克斯准会被他活活咬断喉咙,可惜他不能,甚至已经有人走上前,夺走了他手里的缰绳,“滚吧!”那个人,也是一个盗贼,哈哈大笑道,老马的原主人还想要挣扎一二,但那匹老母马已经证实了亚历克斯的推断,他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不去选择一头更强壮的坐骑。
阿比身边的年轻术士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那个走运的家伙,这里距离蜥蜴岩还不够远,他们不会畏惧蜥蜴岩的渣滓,但毫无缘故的杀戮会引发恐慌,瑞芬还需要蜥蜴岩,他们不能多事。
老母马的原主人沉默地离开了队伍,他肯定在暗中诅咒,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七十七群岛确实与我们有着长久的亲密关系,”阿比带着几分遗憾说:“据说我们有不少珍贵的记录都留在了群岛的长者手中。”他看到灰色的兜帽微微抬起,却一点都不脸红地继续说道:“如果万事顺遂,我们会在都城重新建起神殿与圣所,到时候还希望您们能够接受邀请,前来目睹这一伟大的盛景。”
“神殿?”死灵法师好奇地问道:“是给红龙格瑞第的吗?”
“还能是谁呢?格瑞纳达唯一的神明与主宰,”阿比笑吟吟地说:“谁也不能诋毁她的功绩与尊贵。”
“然后让她看看你们是如何对待女性的?”伊尔妲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阿比宽容地看了她一眼:“孩子,”他说:“难道我们有残酷地对待过任何一个女性么?她们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受到了很好的照顾,长大后不用做任何辛苦的事情——不用在太阳下辛苦的劳作,不用承担沉重的学业,无需面对残酷的外界与陌生人,她们在温暖舒服的房子里长大,做些轻省的家事、女红,没出嫁的时候有父亲和兄弟保护,出嫁了有丈夫与儿子保护,你对任何人说,他们都只会感到奇怪的——别处的女孩还要羡慕她们生在瑞芬呢。”
“嗯,”索法带着笑说:“说的没错。”
“您不理解也没关系,”阿比还是以那种“没关系”的温和态度说道:“您应该来瑞芬看看,看了您就知道,我们的女孩有多幸福。”
“这还真是一段有趣的旅程啊,”死灵法师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有这么一个奇特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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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开头并不长,死灵法师没有说错,老母马在风沙中坚定不移地往一个方向走去,大约从早晨走到日正中的时候,在一群高大的沙丘中老母马停了下来,抖落耳朵和眼睛,还有鼻子与唇边的沙子,老母马发出了嘶哑的鸣叫,它低下头,用蹄子刨着沙子的时候,一双手把它粗鲁地推开。
老母马没有做出多余的反抗动作,也许它已经习惯了。术士施法将这里的沙子往上卷起,吹开,露出里面的废墟。
大灾变之前,几乎所有的建筑都会做的异常高大,即便没有这个需求,因为那时候这个世界依然有着具备神性与智慧的巨龙,格瑞纳达的红龙格瑞第,以及法崙的创造者银龙,而人类有着一种固执的天性,那就是追随强者——审美也是。
巨龙们的建筑总是庞大空旷,是因为他们有着巨大的身体,虽然巨龙可以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但谁也不想被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箱子里不是?
但那些属于人类的“高大”建筑,与格瑞纳达的残骸又是无法比拟的,在沙子下是两座像是房屋大小的石块,一座倾倒,一座矗立,周身环绕着深刻的刻纹,像是龙鳞,也像是龟裂,光线投入的时候可以隐约看到闪烁的光点,“据说格瑞纳达曾经用融化的金子与银子浇筑道路的缝隙,”一个盗贼敬畏且贪婪地说:“难道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一个战士轻蔑地说:“黄金与白银也是一种战备物资,用在武器和盔甲上可以避免生锈,增加武器的韧性,格瑞纳达有着三支强大的军队,无数的士兵,他们绝不会愚蠢到这样随意地浪费它们。”
“那么这是什么?”盗贼指着裂缝说。
“是一种特殊的涂料。”死灵法师说:“里面有着一部分骨粉,会在黑暗中发光。”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用来指引士兵们的坐骑正确下落。”他抬起手,抚摸纹路:“这样的祭台不会只有一座,如果正如我所想……”
在这两座石块后方确实还有起伏不断的凹凸,举起火把的时候可以看出是凌乱的巨石堆砌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空间,上方的光线时有时无,但伊尔妲可以感觉到有细微的风从黑暗里吹出来。
“那些罪人毁掉了原先的入口,”阿比解释说:“这个入口是距离那里最近的,不过我们还要设法打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