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郎回道,“在下康安姜思宇,是姜六娘的三哥。”
熊玲喜出望外,扔了鬼头刀欢笑道,“我说这位客官怎生得如此英俊,原来是姜留姐姐的三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小的们,快上山杀猪宰羊……”
被“英俊”二字砸得有些晕的姜三郎听到杀猪宰羊,连忙婉拒道,“熊姑娘不必客气,我等有公务在身,天黑之前必须穿过老虎……正阳山,到达平粟城。”
这样啊……熊玲面上的遗憾一闪而过,又爽朗笑道,“既然这样,姜三哥就带人先行一步,咱杀好猪羊给你们送到平粟城去。三哥不要跟咱客气,您去打听打听,咱这就是这规矩。”
她这么一说,姜三郎也不好再拒绝,“多谢熊姑娘,你看这买路钱?”
熊玲立刻道,“江湖道的规矩,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买路钱三哥还是得结一下。您看这驿道又平又宽,都是小的们背着石头,一点点修出来的。三哥交了买路钱尽管放心走,陷一次马蹄、车轮,咱倒找三哥十两银子。”
姜三郎笑道,“好,有姑娘这句话,我等就放心了。”
熊玲听了他一个“好”字,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生长于山野间的小姑娘,笑起来格外清澈甘甜,“乐安侯给咱们开了这条活路,咱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三哥您看……”
姜三郎立刻道,“骑兵五百八十,步兵一千五,重牛车八十辆,双马车八辆。”
听到这么多官兵,当惯了山匪的小喽啰们后脖子冒凉气,熊玲却眼冒金光,“骑马的一个二十文,走路的一个十文,双马车一辆四十文,重牛车一两八十文,共计……三十三贯三百二十钱,看在您是姜留姐姐亲哥的份上,免去零头,三哥给三十三贯就成。”
与父亲平定肃州后归京途中,姜留挑了数座山寨。在穷山恶水落草为寇的百姓,只有少数是穷凶极恶的,大多数是被逼走投无路的良善百姓。姜留与父亲商量一番,便由姜二爷写奏章,请万岁给这些山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修驿道,收过路费为生。
姜二爷的旨意递上去,景和帝立刻应允了。山匪所在之地大都道路难行,派厢军或征劳役修路、护路劳民伤财,让山匪修路,并按照朝廷给开出的价钱收过路费。既解决了匪患,又节省了修路护路的开支,还能便利来往行商,一举数得。
熊玲要的就是朝廷开的价钱,没往上加价,很是实在。姜三郎点头,吩咐官兵取过路钱。
三十三贯的大买卖,一个月也遇不上几回,熊玲一边数银子一边道,“三哥别嫌咱要的贵,重牛车和这么多匹马过去踩坏的路石得换新的,不收钱,小的们吃不饱饭,没力气背石头。”
姜三郎温和道,“我等明白,两位当家护路辛苦了。”
人家给了银子还跟她这么客气,这样的好人,也只有乐安侯家才有。熊玲脸上红扑扑的,一声呼哨唤出一匹枣红马,笑道,“三哥请上马,我给您开路,送您过老虎……呸……正阳山!”
熊玲十分好客,这一送便把姜三郎送到了肃州左武卫大营。
待骑马出迎的恩义侯裘净笑问熊玲是何方贵客时,姜三郎红着脸介绍道,“她是平粟县正阳岭的二当家,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