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心里不必她好受多少,甚至只会比她更难受,他也有情绪,只是他明白,他是个男人,这一切他都必须扛着,不管程旬旬怎么闹都好,他都有这个义务和责任扛着。
程旬旬只是顿了顿,倒是没有更激烈的反抗,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说:“你先冷静点,有什么等回到家里再说,就算要闹,也是。我现在在开车,你这样做很危险,我们自己撞了倒是没什么,我愿意跟你一起死,但总归别祸害了别人,是不是?”
程旬旬默了好一会,一言不发转开了头,继续看向露出窗外。
她忽然变得这样安静,周衍卿心里反倒变得更加不好受,侧目看了她一眼,说:“对不起。”
“不用,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才是,这件事不根本就不该怨你,我应该怨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就算我硬抢伤害了小诺,让他讨厌我,总好过现在这样。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去相信别人,更不该去依靠任何人。”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说:“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改不了想要依靠别人的习惯,这么多教训都不能让我改证,我真的是没救了,我活该变成现在这样。”
“是我太蠢太笨,我应该宁赴死而不屈的。”她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落下两行清泪,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种痛苦到了极致,几乎不用出声,周衍卿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最怕的莫过于满怀希望到绝望。
她怎么能不苦,从小到大她历经磨难,努力生存,可命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曾经有一百条路可以供她走,可她偏偏选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所以到最后遍体鳞伤,纵是她有一百个理由,又如何。
一切不能重头再来,如果能重来,她只想重新抬头,不再成为唐家人,远离这些喧嚣,投身在普通人家足矣。
她哭了很久,直到路程过半,她才止住了哭泣,无声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子停下,程旬旬便自动自觉的解开了安全带,正欲开门下车的时候,周衍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硬是将她的手扯到身前,用双手紧紧握着,说:“旬旬,你相信我,发生这种事我心里也非常难受,懊悔。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早就把小诺带走了,绝对不会留到今天。”
“至于安盺,我只是想让她亲自把事情跟小诺说清楚,只有她亲口说出来,小诺才更容易接受一切。旬旬,你常说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小诺。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小诺了。”
程旬旬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抬起了眼帘看了他一眼,双目无光。
“我想睡觉。”她说。
周衍卿顿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终了还是松了手,说:“好。”
两人回到家,程旬旬便径直的回了房间,什么都没做,直接何以躺在了床上,扯过了被子,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说:“我想好好睡一觉,请你不要打扰我,谢谢。”
周衍卿站在房间门口,刚要踏进去的脚步生生收了回去,立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才兀自点了点头,说:“好,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他等了一会,没有半点回应,只得伸手关了门,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去了客厅。他需要找个人过来陪在她的身边,想了想便给米涞打了个电话,谁知道她竟然回了爱丁堡。
是程旬旬让她先回去的,让她回去把房子重新布置一下,特别是要专门给小诺布置一个房间。米涞问他什么事,周衍卿想了想,没说就挂了。
随后,他又给容政打了个电话,问他周亚男的去向。容政知道他的心思,挂了电话之后,就给周亚男打了个电话,周亚男接到消息,当然就搭车出了山区,当时齐晏跟一帮男老师去搬东西去了,周亚男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走了。
经过三四天的搜寻,找到了一些尸骨,有的完整,有的并不完全。而且根本无法确认身份,基本都只剩下一副骨头,有些连骨头都碎了。
怕是要通过检验来确认身份,不过这种方式非常麻烦,如果不提供家人信息,恐怕验出也无法确定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