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仆人一起将猪抬进了后宅。
单说运一头活猪过来,确实是个辛苦活,但不及此刻的尴尬。
那么多比神女还要美丽的妇人躲在柱子后面,窗洞后面,门后面,吃惊地望向这群身上带着猪粪味儿的汉子。
他们就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小心地闻闻自己的衣角后,才忽然惊醒。
“将军,咱们这猪捆是捆了,可还不曾给它洗……”
“洗什么洗,”陆将军说道,“一会儿烧滚水洗。”
“滚水?”一个年纪较轻的女郎推了推身边的女子,“那猪彘很不怕热吗?”
身旁较为年长的女子也不明白,犹犹豫豫地想了一会儿。
“看它生得那般粗壮丑陋,想必是不怕的。”
猪哼哼着,不停地想要挣脱这种四脚朝天的姿势。
陆悬鱼检查了一下捆住四蹄的绳索,又摸了摸那头猪的脑袋。
黝黑的猪头上一根根猪毛都竖了起来,摸起来很是扎手,但她的手力气更大,上面的茧子也更结实。
她轻抚猪头,猪就安静下来了。
“你们谁来试一试?”她说。
“杀猪贱役……”她们嘀嘀咕咕的,很是不情愿。
但又有人小声反驳,“阿嫂,你怎么看不分明?如今我为鱼肉,能落在陆将军手中,已算万幸。”
“却也未必,”那位美妇人后退一步,将脸藏进窗边光线洒不到的角落里,“刘备麾下良将众多,怎么就没人想要攀一门贵亲?”
“阿嫂!阿嫂!”她身后的女郎痛心跌足,“你怎么起了这样的心思?”
阿嫂猛地转头瞪她,“我是不愿过这样生活的,难道你愿吗!”
即使是一家人,毕竟也不是虫巢意志,没有一群人共用一个脑子的道理,在面对袁家倾覆时,这些妇人的想法是各自不同的。
有人胆子很小,觉得只要能从敌军手中留条性命已是心满意足,不敢作他望;
有人伉俪情深,即使自己的夫君远在幽州,无暇顾她,也死心塌地要为他守节;
有人很是仰慕陆廉,因此觉得陆将军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对,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