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对她的兴趣爱好并无过多干涉,反倒是乐于看见她的品味变得现代化,如穿花蝴蝶一样,在各种新奇事物之间流连。
那位总是坐在院子里的梅树下抚琴而歌的老人,她究竟有多久未曾见过了呢?
她不太明白父母为什么总是拦着她,不让她去见爷爷,可当她自己偷偷买了票回到乡下祖宅旁,看到的院子已经落了锁,布满灰尘。
那颗爷爷悉心打理的梅树还在院子里向着无尽穹顶生长,苍劲有力的树干,犹如爷爷当年的字画。
可她的爷爷呢?
为什么不见了?
在缠着父母百般询问之后,她总算是得知了,半年前父母为何急着将她从乡下带离爷爷身旁。
因为她的爷爷,因病,不得不住进了重症病房。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爷爷,是多么精神又健康的老人啊。
他能清晨早起带她去担一挑山泉水煨茶,能在书房里挥毫泼墨教她书法与国画,能陪她在边弹琴边谈论着书本里的故事。
纵然已是苍颜白发,但仍然身姿挺拔如松,因此,年幼的她从未将“衰老”二字,与他联想在一处。
可这样的老人,最终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袭,病痛缠身。
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枯瘦的身体穿着病号服,与她近在咫尺,却又隔着透明的玻璃墙。
他安静地躺着,神『色』像是睡着了一样安稳如常,但在他的身上,却『插』着无数医疗辅助设备,所有人都在陪着他一同等待着那场决定生死的手术。
那时的白若梅年纪尚小,不过七岁左右。
尚且不懂什么叫做生离死别,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她只知道自己的爷爷在医院里住了好久好久,但是大人们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接回家。
父母带着她回了乡下的老宅,将白布和黑纱挂满了屋子,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都戴着尖顶的白帽子,打扮得奇奇怪怪的,跪在客厅中央爷爷的黑白照片底下。
屋子外面热闹极了,四周的乡里乡亲都来了,还有人在吹拉弹唱。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让小小的白若梅满心烦闷,指着爷爷的照片说,“你们这样会吵到爷爷的,他不喜欢热闹!”
大人们安静了很久,父亲抱着她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