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落了句:“你那时候还小。”
所以他不忍心看着她为难,徘徊在姜迎寒和他之间,也不忍心她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和压力,现在经历过时间洗礼的她听到这个消息尚且受不住,如果当初呢,在他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他告诉她这辈子他就要是个残疾人了,她如何承受?又如何面对?
他到底是舍不得的,舍不得让年纪那么小的她去经历那一切,就连他自己都几经游走在奔溃边缘,又何况是她。
姜暮眼眶温热,嘴角扯起苍白的弧度:“所以干脆连联系都断了,你对自己够狠的。”
靳朝将剩余的保鲜膜揉成很小的球攥在掌心,语气微沉:“头一年……”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情况不太好,后来好不容易能走了,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那种情况下,你叫我怎么联系你?”
姜暮没忍心再继续问下去,她的心尖都在发颤,那些年她在澳洲读着书,生活平静有盼头,虽然沉浸在小情小爱的惆怅中,可妈妈身体稳定,日子还算顺遂。
然而地球另一端的他却在暗无天日的道路上,拖着残缺的身体闯荡。
寥寥的几句话姜暮已经能够想象那时候的他,生活有多艰难,他在看不见希望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冒着拖累她的风险。
她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泪氤氲在眼眶里,饱含风霜,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纵使踏遍山河,也始终找不到那个能让她全心全意的男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如靳朝这般,从小到大,从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青涩懵懂、少女初成,一直护着她长大,哪怕自己风雨飘摇,依然保她一条顺遂安逸的路。
良久,姜暮擦干眼泪,没头没脑地说着:“我没有男友,没有要结婚,没有和谁同居……”
靳朝捏了下矿泉水瓶子,缓缓抬起头和她望着同一片蓝天,眉眼渐展。
……
下山的时候,反而是姜暮故意放慢脚步,还没走几步就问他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还几度想去搀扶他,被靳朝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一直到了山脚下,姜暮问他:“你现在住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靳朝沉默了片刻,喊了她一声:“暮暮。”
而后眸色漆黑有力地转向她:“我是残疾,不是残废。”
一句话说得姜暮双颊微红,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靳朝不想让彼此都太难堪,叫了辆车,顺道先把她送了回去。
姜暮下车的时候,回过头眼神哀伤,几度想再说些什么,可她也明白很多事情,很多情感无法在顷刻之间理清楚,她现在自己也很乱。
靳朝侧过眸,望着她略显憔悴的模样,对她道:“回去吧,下午好好睡一觉。”
姜暮嘱咐了一句:“那你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