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落前的第一座马面里有三个卫兵:一个五短身材右臂用布带掉在胸前,正在垛口后向城外张望;一个身材壮硕抱着长刀盘膝坐于火堆旁,脖颈上缠着布带,那布带血迹斑斑;最后一个精瘦汉子怀抱长弓靠座在垛墙根下,屁股下垫着一块灰乎乎的大石头,右腿微曲、左腿长伸,左腿根部缠着的布带上隐约还有鲜血沁出。
壮硕汉子双目微闭,神情安详,隐约已有鼾声;精瘦汉子同样双目微闭,却眉头紧锁,面有痛苦之色;垛口后的汉子则紧紧地盯着城外那火光冲天之处,双唇紧抿,神色凝重。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在西北方向响起,随风飘上了城头,垛口后的汉子猛地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就见茫茫的风雪之中影影幢幢,似有万马奔腾。
“呛啷……”
那盘膝而坐的汉子猛地睁开了眼睛,长身而起,拔刀出鞘,直奔垛口而来,“蛮子来了吗?”
“不会!”
不待垛口后的汉子搭话,那精瘦汉子也拄着长弓站了起来,声音笃定,“蛮子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偷袭?何况,将军已经率部出城,即便有蛮子前来偷袭,也会先在城外和将军他们打起来!”
“是马!”
精瘦汉子话音刚落,垛口后的汉子已经看清了城外的情形,顿时精神一振,“只有马……都是无主的战马!”
说着,那汉子又叹了口气,有些懊恼,“为什么偏偏是老子受了伤呢?这子下……抓马,抓马去不成;劫营,劫营也去不成……真他娘的!”
“真他娘的……”
两外两个汉子一怔,也都懊恼着附和了一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正在此时,城外战鼓乍响,随即鼓声大作,响彻夜空,震人心魄。
眼见北蛮人营中火势滔天,正是趁火劫营的良机,夏伯言自然不想错过,最终,一咬牙尽起城中可战之兵,分两路出了西门,准备沿着火海外围掩杀过去,痛打丧家犬。
奈何,铁木城中本就兵力空虚,几番攻防战后,可战之兵已不足两千,于是,夏伯言一反劫营之惯例,尽带城中之战鼓,以作虚张声势之用。
凡战,士气第一!
若士气尽丧,便是百万大军,也与羊群无异!
若士气高昂,纵使孤军奋战,也能坚不可摧!
如今北蛮人阵脚已乱,若虚张声势以弱其士气,未尝就没有取胜的希望!
果然,夏伯言、武安国各率一部潜近北蛮人大营东侧,随即战鼓齐鸣,全军尽出,一鼓作气掩杀过去,直将刚刚逃出火海惊魂未定的一干北蛮人杀得落荒而逃。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声冲云霄,震四野,惊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