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孩子,不懂事。”接着他慢慢转过身来,“治愈术学得怎么样了?能治疗自己的伤口了吗?”
“摔下来就治好了,只是不知道幻雪为什么老是哭,不停哭。”
“女孩子嘛。好了,先回去读经书吧。”
“恩,好的,师傅我先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从我身体里突兀地走出来,认真地走出房间后就蹦跳起来。我跪倒在地上,泪水再次滑落,“师傅……”
“孩子,你回来了。”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
“师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杀了人类,很多人类。两个城市的人类,一个不剩。
“孩子,我都知道了。不要跪着,坐到我身边来。”
“是,师傅。”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的蒲团旁,坐下。侧过脸去,看到了师傅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庞。眉毛与胡须都已被时光洗去了颜色,安静垂下。他的双眼微闭,轻声说:“你看,这个字。”
“生。”我默念。
“告诉我,这个字的意义。”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承诺,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笑所有的泪,都死去了。这个字,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残留在这个世间的,只有无数的诅咒和噩梦,还有永恒的歉疚。”
师傅淡然地笑,“是吗?”
“师傅,幻雪死了……被我……被我亲手杀死……”我的声音变得哽咽,喉咙里似乎打了结。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被我擦洗得恢复了金属光泽的银蛇剑柄,递给师傅。
师傅接在手里,翻动着看了一小会儿,再递回给我。他说:“没错,是幻雪的。但是我得问你,你亲眼看到幻雪被你杀死吗?”
“我杀死了盟重所有人,却没有亲眼看到任何人死去。我的意识在银蛇刺入胸口时完全崩溃,对于那一段时间里的所有发生我什么也不记得。但是我知道,在我开始屠杀的时候,幻雪是离我最近的人。我真是一个恶棍,一个天地不容的混蛋!”
“我再问你,你找到剑锋了吗?”
我诧异地盯着师傅,微笑着,盯着我。我摇头,“没有。”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剑锋此时正在幻雪身上呢。她没有死,只是受了一点伤……”
“是真的吗,师傅?告诉我,她在哪里?告诉我好吗,师傅?”我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她被别人救走了,我只知道他们在比奇停留过一小段时间,而后去了哪里,暂时还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寂禁,我有东西必须转交给你。二十年了,已经是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了。”说完,师傅站起来,从叠放在贡桌上的典籍里抽出一本小小的册子,递给我。我双手接住,看到小册子用精致的厚纸板装订过了,只是纸板仿佛隔了遥远的岁月,如同记忆一样泛起黄色的沉淀。翻开,里面的纸页已经变得很脆。纸张上没有一个字,只是无数大大小小的白斑,层层叠叠。
“这是……”我问。
“你母亲临走前说留给你的,她的日记。”
“可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我没有看过。你母亲把它交给我的时候双眼满是期盼,仿佛这个册子是她的至宝。当时她说,希望你长大了,能看懂这册子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