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忘川来到了一条热闹的街上,这里的人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只是一部分人的额上,有着与忘川相似的印记。按照封婆婆的说法,这些拥有神族印记的半神之人,则是与灵婵一样的永生之人。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便是拥有法术的那一类。
所以当封婆婆看到忘川额头的印记时,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也是永生之人,由此,忘川便不敢轻易在这里使用法术,凡事亲力亲为。若是以前,他绝不屑于做这些不合身份的事,可时间久了,有些东西自然就发生了变化。
这里与长安一样,有这大同小异的商铺,车马,路边同样有小贩在叫卖着,却少了些雍容华贵,更多的是朴实无华的泥土气息。与这里的风土人情相比,忘川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族气息倒有些格格不入,一路上引得不少姑娘频频回头,面容娇羞地议论着他的身份。
这里长久的封闭,几乎人人之间都相互认识,偶尔来到的陌生面孔,就会惹人驻足。而像忘川这般风姿出众的,却是少数了。
然而他的眼睛却始终保持望向前方,寻找着那座寺庙的所在,全然不去理会过往投射来的热烈目光。
毕竟,那孩子知道的话,多少会有些不愿的。
他记得有次在看戏时,有一幕是如此的:一对恩爱的夫妻,结果二人一同出游的当日,丈夫与来往的姑娘多说了几句,将正房妻子抛诸脑后,那位妻子便有些不悦了。而听座上看戏的看客们道,这位夫人的这种行为,称为“吃醋”。虽然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何会与一味调料扯上关系。
尤其,还是一味其酸无比的调料。
长街尽头,已经褪去了先前的热闹。他刚要继续向前走,身后就被人猛地拉住了。忘川向来不喜欢与生人触碰,尽管他察觉到那人没有敌意,但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甩开了身后人的手。
忘川微微蹙眉,回头一望,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尚未褪去稚气。她的眉心并没有印记,那么她应当是拥有法术的。
紧张感顿时散了许多,他甩甩手,一如既往保持着清冷姿态,抬眼道:“何事?”
这小姑娘的眼睛好似含着一汪泉水般清澈,大大的瞳孔仿佛有一种能迷人心窍的魔力,勾人心魄,乱人心神。她倒是并未像先前街上的姑娘一般惊叹于忘川的卓越风姿,而是直言道:“没人告诉你前面是什么地方吗?还要过去?”
忘川回过头望了一眼这路的尽头,有些昏暗,看不清究竟是何处。“那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望着他:“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再走下去,就是普陀寺啦!”
果然,忘川心道,从封婆婆的话里,忘川明显察觉到,所谓的长着三色堇的普陀寺,是个同样遭村民们厌恶的地方,而这里,几乎是他走遍整个半神之域后发现人烟最少的地方。
“普陀寺,为何不能去?”
小姑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那里住着一个奇怪的人,而且那里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又阴森又恐怖。”
忘川有些无奈,他蹲下身子,反问道:“你亲眼所见?”
小姑娘一愣,摇了摇头:“没有。我阿娘不许我过去,说那里有很可怕的东西。”
“为何要相信他人所言?”
“因为那是我阿娘啊,我阿娘是不会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