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恩约摸是站得久了,有些累,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缕缕升起的蓝烟,苍老的眸子里唯余凄凉。
目光落在坟堆上,寸寸描摹,半晌后才开口,“竟连碑都未立……是他交代的吗?”
“嗯,”南蓁轻声应道,“南大将军特意交代了,不让立碑,师父同样如此。”
“哼——”卫建恩轻笑一声,抓了把地上的土,往坟上堆,“你倒是走得早,可怜我成了老怪物。”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走得干脆,杳无音讯,最后还不是被我发现了。”
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南家切断与卫家的联系,并非不诊视两家情意。
而是盼卫家能不倒,能善终。
先帝猜忌南天横,又何尝不对卫建恩侧目?
不然,卫良渚和卫良斌的官运也不至于才到此。
山风盈袖,带来了细雨。
马车里备了伞,楼慎很快去拿了来。
南蓁撑开伞面,挪到卫建恩头上,“老将军,山上凉,我们走吧。”
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时辰,阴雨天气,老人家身体不一定扛得住。
卫建恩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坟堆,撑着楼慎的手臂,缓缓站起来,“走吧。”
是该走了。
马车先是到卫家,而后径直驱车送南蓁和冬月回宫。
昨夜南蓁没回,萧容溪依旧宿在她宫里。
早间刚批完折子,就见南蓁从花圃边绕过来。
鞋边沾了黄土,面容略带倦色,伞也撑得东倒西歪。
萧容溪走过去,伸手将伞接了过来,打在两人头顶,又搂过人的腰,承住她的身量,“去祭拜过了?”
“嗯。”
南蓁半靠在他身上,简单说了说昨天的谈话,又不免提到卫建恩的状态,有些担忧。
萧容溪拥她进屋,一边倒茶一边说,“死生之事,我们都看得多了,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也有不舍、低落甚至慌乱。但,该来得终究会来。”
南蓁默。
萧容溪将水递给她,又拍拍她的头,“朕一会儿让俞怀山去趟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