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的心情莫名地沉重了一下,他早就预想过这样的结局,可真正呈现在眼前时,他那平静的内心还是不由地泛起了涟漪,沉默了下来。
希尔继续解释道,“其实现在回顾一下,真正可怕的并不是天外来客,而是他身上携带的原罪,这份力量就像瘟疫一般,诱惑着、诅咒着所有接近它的心智。
说到底,天外来客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奴隶罢了,但在他生命的最后,他选择以自身为容器,容纳这份原罪,把这份可怕的力量带离欧洛拉,带来这片贫瘠之地,妄图将它永远封存。”
伯洛戈略感惊讶道,“所以天外来客不是什么被放逐的罪人吗?”
希尔肯定道,“看起来是的,他不是罪人,而是一位自我放逐的英雄。”
“所以,我们要重复天外来客的路吗?”伯洛戈小心翼翼地问道,“将这破碎的力量重新聚集在一起,塞入某个容器之中,再将他……封闭、放逐。”
伯洛戈的声音停顿了下来,此时谜团再怎么浓重,他也早已看清了其中的真相。
容器。
能被视作容器的,唯有此时的自己了。
自己突破了天外来客的体系,成为了超越凡性的受冕者,而这样的自己、无魂者的自己,正是可以容纳这沉重原罪的存在。
气氛沉重了起来,没有人说话……至始至终也只有伯洛戈与希尔在交谈罢了,绝对的静谧降临这黑白的世界里,就像早些年的默片一样,死寂中万千的情绪激荡翻涌。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希尔眯起眼睛,低声念诵着,像是在讲述一段古老的咒语。
伯洛戈的目光低垂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桌面……他的目光不在这。
“要下盘棋吗?”
突然,希尔开口道,这并不是一次提议,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圆桌上已浮现起了林列的黑白棋。
希尔伸出手,隔着遥远的距离,虚空握住一枚白色的棋子,向前先行。
伯洛戈愣神了片刻,配合地伸出手,同样隔着虚无抓起了一枚黑色的棋子,挪移向前,应对着希尔的攻势。
“你在害怕死亡吗?伯洛戈。”
希尔歪着脑袋、拄着手,仿佛接下来的死亡,对于他来讲只是一件轻飘飘的、毫无实感的事。
“可能吧。”
伯洛戈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成为不死者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对死亡麻木,蔑视着死神,但当死亡又一次地亲临时,难免感到惊慌。”
“你平常不这样的,救世主,”希尔像是在嘲笑他般,“你不是总把所谓的献身挂在嘴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