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地的局势便是像温水煮青蛙一般,若是再过两个月还没有外力干涉,北安国的覆灭几乎就可以预见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西魏帝感觉脑袋发沉,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亲兵已经端来了热水和早饭,他匆匆洗漱完后,看着早饭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反胃。
昨天的那二十几名士卒已经被集中起来,军大夫一整夜都在给他们熬药照顾他们,可今天一早,韩将军就步履匆匆的走进来,小声告诉西魏帝,军中又发现了十几个患了肠游病的士卒。
所谓肠游病,也就是今天所说的痢疾。
往往在古代的时候,这种病一旦出现,若是没有及时处理,都会发展成大规模的传染,带有极高的致死性,就是俗话所说的瘟疫。
韩将军的做法不能说他正确,但却是最合理的做法。
因为行军紧急,军中根本没带多少用于治疗这种病的药材,军大夫所用的药一半是自己带的,另一半还是带了几名士卒,连夜去周围山上采摘回来的普通药草。
换句话说,就算西魏帝现在命人全力救治患病的士卒,也根本救不活几个。
多余的时间只有这上午半天了,他们今天必须要加紧赶制攻城器械,因为最迟攻城的日期就是明天。
西魏帝走进了一座用来安置患病士卒的狭窄营帐,片刻后便匆匆走出,他不敢去看那些士卒绝望的脸,只能加快脚步逃离。
雨势已经变小,仅有一道朦胧不清的雨幕还伫立在天地间,在这种天气下发起突袭,绝对是无往不利。
西魏帝跟着十几名侦骑冒险靠近了檀城,远远眺望着那座雨中的城池,眼神也随着雨水越发冰冷。
一面安字大旗在城头耷拉着,雨水打湿了旗帜,但城头的士卒也懒得去拨动,他们裹紧身上的蓑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勉强取着暖。
西魏帝的眼神忽而明亮了起来,他脑子转过弯来,自己军中没有药救治那些士卒,可檀城是座大城,里面的行商很多,要什么都有。
“让韩将军准备一下,今晚就攻城!”
“陛下,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另一位将军斟酌着语句,谨慎说道:“攻城器械尚且还没能赶制好......”
“那玩意已经赶制好大半了。”
西魏帝淡淡的说道:“檀城现在毫无防备,我们多等一会,事情就多一分波折的可能,根据情报,檀城守军不过五六千人,我军全力进攻,必然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队的兵马尽量压低声音,来到檀城外一里处。
夜色愈发深沉,雨势一转白天的轻柔,到了晚上就愈发狂暴,一滴滴雨水像拳头般重重砸到蓑衣上,附带的寒意更是刺骨三分,让人不由自主地打颤。
虽然魏军的处境极端恶劣,但城头的守军更是不堪,许多人干脆就躲在城楼里避雨,而少数还忠于职守的人,城头那点可怜的火光根本照不到城底,他们站在城头就算是看瞎了眼也看不到那些魏军。
一队队步卒已经各执其职,前方的人拿着攻城大橹准备保护身后的同袍,中间的人则是拿着长梯等物,随时准备登城。
弓箭在这种天气几乎无法使用,全军尽两万人从三面包围住檀城,魏字大旗在狂风暴雨中猛然扯开,拿着长梯的士卒站在长梯底下,用尽全力压住梯子,让身后的同袍踩着梯子攀向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