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的,你得看对手是谁。他要真够聪明就该趁着章时年这热乎劲,让章时年早点帮他弄弄事业,拓展点人脉,打打根基,跟人伸手要钱,说出去难听,也总有花完的时候,事业弄好了就是自己的,就是将来分了,男人有能力有成就,走到哪里都有说话的底气,也不会平白被人看轻了。就是不分,自己事业成功了,站在章时年身边也有点底气不是?他倒好,在家里搞什么农家乐,他要是没和章时年在一起吧,倒腾就倒腾吧,他学历本来就不高,出去找个好点的工作也不容易,在家多赚点钱也是好的,但现实是他和章时年在一起,现在看着他就像是守着家里金矿出来要饭。”
陈天丽在外面向来是稳重的,但在自己老公面前,说话难免就少了些顾忌,黄清明被他最后那个比喻逗地哈哈笑,可细想一下也不算错,两个男人不像普通夫妻间有那些法律和孩子的束缚,关系相对自由但也更脆弱,在这样现实的情况下,又遇到一个章时年这样的人,但凡有些远志的,大概都会为自己的将来多打算两步,这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可以退走的路,“这些话,你在家里和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在外面说。”他见过章时年次数屈指可数,但在为数不多的次数中印象还不错,特别是天丽说过,她去年的工作调动,章时年那边是出过力的,他不想妻子说这些话引人误会,再说章时年和陈安修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和处事原则,并不需要他们的指导和横加干涉。
不同于黄清明的全然理智,陈天丽作为堂姐倒是想过真提点陈安修两句的,但这些话,别人理解则罢,如果不理解,她就有从中挑拨的嫌疑,看看两家现今的关系,她最终也选择沉默。堂弟不同于亲弟弟,怎么也是隔了一层肚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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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哲是三月十一的生日,陈天丽就是这天晚上去的,这天绿岛的上空从半下午开始就飘起了雨夹雪,陈天丽六点多从单位办公楼出来,路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冰水,因怕雪天路滑,路上的车大多开地比较慢。陈天丽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给暖暖打了个电话,暖暖也还没到家,学校规定是五点放学,但这个老师拖拖堂,那个老师补补课的,学生五点半能出教室就算不错了,她之前问过暖暖,暖暖说生日宴上小孩子多太闹,她还有功课要做就不跟着来了。她在电话里嘱咐些自己热点饭,不要玩太长时间的电脑之类的话。听暖暖在那头答应了,她就将电话挂了,其实她也知道女儿嫌闹是一回事,和睿哲相差十岁,平时根本玩不到一块也是重要原因。另外就是暖暖从来就不喜欢那个小三上位的舅妈。尽管刘雪一直试图讨好暖暖。
陈天丽一路驱车缓行,到家的时候七点都快半了,往年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吃完蛋糕,正是闹腾的时候,今天她一直走到门外了,也没听到什么热闹的动静,她摁门铃,李文彩过来来的门,客厅明显是特意布置过的,各种玩具和粉红粉蓝的气球随处可见,桌上哆啦梦图案的生日蛋糕吃了还不到五分之一。饭厅的门没关,饭桌上的饭菜看着好像没怎么动开。
“这么快就散了?”陈天丽将带来的礼物递给李文彩,自己从鞋柜里拿了双棉拖鞋出来,换掉自己脚上中跟的皮鞋,“我爸和天齐人呢?”
李文彩先朝里屋喊了声睿哲大姑来了,接着回答陈天丽的问题,刚刚生了一肚子气,现在说话也不免带出两分怨气,“天齐在医院里还没回来,你爸爸在书房呢,你这会先别进去了,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了,这次我算是彻底瞧清楚了,现在的人啊,都势力着呢,你瞧着原先睿哲过生日,不等邀请,他们早早就说带着孩子来玩了,今年我亲自打电话过去,十个倒有八个推说天气冷,怕冻着孩子,不方便过来了。就是来的,走个过场,茶水都没喝完一杯,就急匆匆离开了,生怕走晚了,我们就赖着他们一样。咱家就是再缺钱,还能逮着人就张嘴吗?”在别人面前还要给自己找点面子,在自己闺女面前,这些就无所谓了,闺女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现如今的情况。
按照往年的惯例,来给睿哲庆祝生日的就是市区的一些亲戚,另外就是小区里孩子差不多的邻居和朋友,关系说远也不算远,可现在的人大多都不想沾惹麻烦,陈天丽倒是理解这种行为的,依着他们的家境,如果放在以前,想借点钱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人人都知道刘雪弄的那个是无底洞,谁家也不想拿钱来打水漂,如果开了口,别人碍于情面不好一口拒绝,倒不如一开始就躲着点。
“算了,妈,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咱也不能阻挡人家有点想法,现在人少点也好,正好也清净,咱们自己安安静静地吃顿饭,睿哲今年四岁,也不是什么整生日,等明年五岁的时候,咱再好好办一场。”
“谁知道明年会怎么样?刘雪就是在牢里也死拖着不离婚,他是准备拖着天齐一起死吗?她也不想想,天齐就是再对不住她,现在除了天齐谁愿意沾她妈一根手指头,她家那些亲戚躲都来不及,天齐也是不争气的,你说刘雪她妈都那样了,还治什么治?我劝过他多少次,他就是不听,一个月十几二十万的往里砸,什么时候是个头,有钱的时候,人命是重要,但是没有钱了,人命算个什么。今天天齐刚到家还等没坐下呢,医院那边又给他打电话,刚过完年,我说这句话不大好听,可道理总是没错的,都这样了,真不如死了干净利索,亲戚,亲戚没有管的,家里老头和闺女也都进去了,拖累着个女婿算什么事?难不成真要赖着天齐给她养老送终不成,……”
陈天丽没等她抱怨完,拉拉她的胳膊示意别说了,因为她看到睿哲抱着本图画书从卧室里出来了,孩子四岁,多少也能听懂一些话了,不管妈妈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总不好让孩子听到这些,刘雪进去这么久,睿哲和她再不亲,过年也问了好几次妈妈去哪了,“睿哲小寿星生日快乐,快过来看看大姑给你买的什么礼物。”
“大姑,是什么啊,我看看。”睿哲又蹦又跳地跑过来。
李文彩见此也打住话头,将闺女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准备去重新热菜,陈天丽就拉着睿哲到沙发那里拆礼物,她送的是一个汽车人的模型,是睿哲喜欢的动画片上的人物,睿哲见了,果然很高兴,立刻从盒子里抱出来就摆弄机器人的手臂和脚,陈天丽摸摸他额角还很明显的伤疤,“睿哲这里还疼吗?”
睿哲一心二用,陈天丽问了两声,他才回答,“以前疼,现在不疼了。”
李文彩在收拾桌上的饭菜,闻言又道,“说起来我就生气,离婚那事,主要是天齐的错,咱也不说什么,可苗苗才多大,怎么就对睿哲那么大的仇恨,下手那么重,也不知道小涵怎么教的?好好的孩子非要愤世嫉俗,报复全社会,她这当妈的就高兴了?这第二次结婚匆匆结了又匆匆离婚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打算的。”她拧煤气灶开关的时候耽误了一会,点着火了接着念叨,“还有你二婶三婶,孩子吧,你还能说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可大人呢,也不懂事?睿哲被推到那会,你二婶三婶他们可都在建材店里坐着呢,连个孩子都不给看,我就不信他们平时带冒冒和安安的时候也这么带。不是亲孙子还是亲的侄孙子呢,不知道他们心眼怎么长的。”
睿哲专心摆弄自己新得的玩具,偶尔分神听到冒冒的名字,就说,“冒冒在北京,打电话给二奶奶,还在北京。”睿哲固然是有些缺点,但优点也不是没有的,他不记仇,冒冒年前刚和他抢过玩具,他从医院里出来后,还想着去找冒冒玩。
“提他干什么,没他也没这么多事呢,那么点一个小东西,什么好的都想霸着,和他爸爸小时候一样一样的,说他不是他爸爸亲生的,我第一个就不信,他爸爸不大的时候就因为和天齐抢糖吃,输了,就敢拿滚烫的鸡汤泼你奶奶,烫地你奶奶起了半个膀子的水泡,现在又轮到他和睿哲抢东西。”她后面的话明显是对着陈天丽说的。
“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提这茬做什么。”那个时候安修不大,但陈天丽长他许多,已经是大姑娘了,所以自然记得那事,准确说当时安修泼的是天齐,奶奶疼天齐,一下子扑过去帮着挡了,当年这事是闹地挺大的,可再大的事情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再拿出来讲也没什么意思。见睿哲一个人玩地很好,陈天丽过来帮帮着将桌子上的饭菜端到厨房里,“你说我二婶三婶也就罢了,冒冒不过两周多点,你指望他能懂什么,你和他也计较,不是让人笑话吗?再怎么样,他们还是顶亲的兄弟呢。咱家里就睿哲一个,你还能真叫他和吨吨冒冒以后都不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