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怔怔的,她明白自己回来了,跟前世山光远的会面,好像只是黄粱一梦。
可,那是真的吗?她真的见到前世的阿远了吗?如果她离开了,他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往后的日子守着那小院,守着他给她买的衣裙发簪,等着给她梳头……
会不会她突然跑回去,造成了对他生活更久的折磨?
言昳心里有丝丝拉扯的疼痛。
她刚想开口,山光远额头撞了她额头一下,道:“快呸一下。”
她看向眼前的山光远,手圈住他脖颈:“呸呸呸。刚刚说的都不作数了。你——”
他笑了起来。
相比于言昳见到的,就像雨中满身污泥、无处可去的瘦狗一样的老男人,眼前的他显然有着温暖平和的模样。嗓音低沉却不算嘶哑,胸腹上有疤痕却不可怖,像是被她救助了之后,已经生的毛皮滑亮、性格温顺的家养大型犬。
连他眸中都少了不安、不舍与绝望,只有绝对信赖的安心亲昵,他似乎很想她,将手圈在她腰上,几乎要把她半抱到他怀里。
她忍不住伸手去揉他头发:“你昨儿夜里什么时候从甘州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山光远眸光看向她的唇:“在你说梦话的时候。”
言昳惊讶,又想起梦里的满屋子肉搏,有点心虚,道:“我说什么梦话了?”
她的心虚掩饰的并不好,山光远察觉到,更觉得有些奇怪:“你就说什么……谁允许你停下来、还有说什么,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后面我没听清楚了。”
言昳长长哦了一声。
看来真的是做梦啊。
她心里松了口气,这样倒也好。如果她真的见过老鳏夫山光远,说那么多话,做那么多荒唐事,也未必对他有好处。
言昳这儿自顾自的安心,山光远眉头却忍不住拧起来。此次去甘州练兵,他走了将近两个多月,他紧赶慢赶回了京师,深夜到了家里,只想早日与她团聚。
哪怕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房中,迎接他的只有她酣睡的呼吸,山光远也觉得月色如纱,万分满足。
他当时简单更衣擦洗一番,正想要去床上搂着她共眠,就听到她呢喃的梦话。山光远垂头,只瞧见她脸颊绯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甜笑,他本以为言昳说不定是梦见了他,可他听些只言片语,就觉得不太对劲——
言昳呢喃的几句话,似乎不是在说他。
她梦中面对的人,年纪似乎很大了。
做事也似乎有点狂妄。
她似乎几次受了惊吓似的倒吸冷气,又哼哼几声,脸愈发红起来。
山光远不傻,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她梦的倾向——可若是她做的春色旖梦里,主角不是他,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