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公子说的每一句,都让他脊背发寒。
宁大公子顿了顿,继续道,“我找到她时,她躺在了一堆的尸首中,身上被雨水淋透,没有半点气息,我道她是死了,险些将她埋了,若非她脖子上掉下了一枚我宁家的玉佩,你此时过来,恐怕也只能去土包里刨人。”
宁大公子的话音一落,他耳边便陡然响起了一阵嗡鸣。
接到太子的密函时,他有想过,她那番贸然到了西域,必定是凶多吉少,但他不敢去想。
她那般聪明机灵,定也不会有事。
可听完宁大公子的那番话后,他的四肢冰凉,恐惧渗进了四肢百骸。
宁大公子又道,“我倒是问过她,当真就不怕死?她笃定地告诉我,说她不会死,即便是我不救她,你韩大统领也会来救她。”
宁大公子说完,一脸的讽刺,“我就该将她丢在那不管,等你韩统领来,替她收尸。”
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就算敌人的刀子从他的脖子底下划过,他也从未害怕过,但在那一刻,他心中有了无尽的恐惧。
他再也没有资格去做一个杀手。
他有了软肋,有了害怕的东西,他害怕失去她。
为此,他又违背了作为一个杀手,应当对主子&;记30340;忠诚,用自己的仕途,一次又一次地忽略了太子的命令,纵容了她大半年,陪着她在西域的战乱之中,拯救天下苍生,去实现她内心的善良和她身为公主的抱负。
他没去想他该如何收场,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哪怕是用他的生命,也要去维持住她内心的最后一份纯真。
离开了皇宫,在一望无际的西域地界上,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身份的约束,没有了规矩礼仪的束缚,她同他的相处愈发地放肆。
她在自己的营帐内,来去自如,躺过他的榻,甚至抱着他一道入睡过
可无论如何放肆,他的心头始终保持着一道清醒,他不能无名无份地要了她。
但随着相处的日子增长,他的清醒,也渐渐地越来越脆弱。
最后,他到底还是打破了这层暧昧不清的关系。
那日,在夺取乌孙领地时他们遭到了埋伏,黑压压的匈奴人马,朝着他们围了过来,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他以为她在害怕,正要去安抚她,他们不会有事,他不会让她死。
低下头去,却见那双望过来眼睛内,并没有半点惧怕,里头只含了满满的遗憾,同他道,“韩靖,我都要死了,你能亲我一下吗。”
他内心的防线,在那一刻瞬间崩塌,他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
当碰到那张让他隐忍了无数回,却又日日入梦的嫣红唇瓣时,他想,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