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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白鸢鸢篇

我从未那么惊慌过,师太对我说,我本是一半红尘之外,一半红尘之里,可我这十五年,在隐尼庵,早已学会了看透一切,我终于找到了那种让我很想哭很想奔跑的感觉,我扔掉了篮子,穿越了层层的人海,每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我都会扒开看看,他们或者发怒,或者微笑,我再一一说声对不起,在最后,我站在这条长街的尽头,望着那些陌生的脸,觉得湿热的血液似乎在一点点的流逝掉,我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晟风,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每年生日,只想你抱着我,我什么都不要,纵然世上有男人愿意给我江山,给我富贵,给我万千戎马千秋万业,我都不稀罕,我只想要你抱我一下,一下就好。

我蹲在那里,任凭这熙攘的人群散了又来,来了又去,从晌午到黄昏,腿都麻得失去了知觉,我还不想站起来,我以为我站在那里,晟风就会忽然从天而降,来把我人山人海中认领走,像十六年前那样,我蹲在他的公寓外面,他不肯现身,却一直让别人找我,最后他说,“去隐尼庵看看,有没有多出来一个尼姑。”

晟风,这话一语成缄,鸢鸢就在隐尼庵等你,可你却再也出不来了。

我与你之间,隔着铜墙铁壁,虽然只是一道墙,却掘断了所有的温情,你随着寂寞苍凉的监狱生活,从挺拔俊朗,到佝偻苍老,我随着沉静枯燥的佛门,敲着木鱼念着佛经,从花容月貌到青丝斑白,这是我还你的至死不渝,这是你给我的天长地久。

我抬起头,白唯贤站在我面前,他手里拾起来了刚扔掉在人群里的小篮子,他朝我伸手,我搭在他掌心间,他将我拉起,“蹲在这里哭什么。”

“唯贤哥哥,我好像看到晟风了。”

四十七岁的白唯贤还是喜欢穿一身白色,他的头发在莞城最好的理发店染得亮黑,被黄昏的阳光一照,显得格外精神,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他还是那个温润浅笑,视我为明珠挚爱的唯贤哥哥,岁月分外凉薄,可是于他于我的脸,倒是留情了太多。

白唯贤听我说完这句话,似乎笑了一声,“看到了?”

我点头,旋即又落寞了,“看错了,但是真像,头发也白了,算算日子,他已经五十三岁了,要是不染头发,可不是白了么。”

他叹息一声,“监狱里不让染,谁知道他还有那个福气出来么,我倒是问过,里面说,他表现最好,起初不爱说话,做完了自己的工之后就跑出去看着结婚证愣神,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窍了,可能也是恨不得出来吧,他脑子那么聪明,上政治课总是最好成绩的一个,他还自己写了本回忆录,说了许多怎么抓捕逃犯怎么整治黑帮的法子,在里面立得功越来越多,我问了,能不能减刑,谁知道呢。”

我抓着他的袖子,“能么。”

他耸耸肩,一把年纪了,还做这样的动作,我看着就不由得笑了。

“我怎么知道。”

他说完回头看了看,不知道在找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呢。”

“哦,看一个姑娘,真美啊。”

他说着自己就笑了,“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连个老婆都没讨到,我看看姑娘,你也不让,那你嫁我好了。”

我低下头,白唯贤三十二岁那年,凤城和莞城的当地日报争相报道,他要娶一个女子,可是后来,却只是虚假新闻,他这么多年了,依然终身未娶,我不知他是否为了等我,但我早就说明,我是权晟风的妻,纵然一辈子遥遥相望,我也心甘情愿,他此后终于再不提了。

我不语,他笑了笑,手抚在我散落下来的头发上,“这么长了,鸢鸢,你还是如少女时候那么美,不知道隐尼庵的清泉水是不是神水,把你滋润得这样好,真想猜猜那老小子若是看到了,是不是眼睛都直了,别说五十三,八十三也能披挂上阵和你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