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经贪恋过温暖,贪恋过尊重,直到看清楚了每一年的悲哀,她才明白,身为女子,永永远远能依靠的,只有自身。
她将手中那枚红叶簪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随手扔出了马车外。自己,不过是个营伎,她笑了一笑,纵使他心里有你,也不过是偶然的迷恋上了一个物件,就像这枚红叶簪,你打磨的时候多用心,扔的时候,就有多简单。
“哎呀,姑娘是不是要水喝,我听见声音了。”夏婵跳起来,几步蹿到了床边。果然纹莹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发笑。
夏婵突然就流下泪怪道:“姑娘,你都晕了四天了,再不醒我都快去庙里住着天天拜佛祖了。”
纹莹刚醒,声音低哑的道:“取盏茶来吧,我先喝一口。”
夏婵连连说好,风一阵的便去倒茶水了,秋云也喜的哭了起来,连忙喊簪红道:“倒了热水端来,姑娘醒了。”夏婵将水拿来,秋云连忙上去扶,纹莹漱了口,喝了茶水,拖着尚软的身子,坐起来道:“梳妆,我要去英国公府。”
秋云与夏婵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顿了一顿,秋云道:“姑娘,小厨房有新炖的血燕,吃上一些再去吧,你的病也没好利索。”纹莹坚决的摇摇头道:“梳妆吧,秋云,这是要紧的事。”
刘妈妈在外厅和几位管家议事,听见人报说郡主醒了,喜的立刻晾着那些大管家,忙忙的进了里间,正好看见了。秋云正为难,刘妈妈道:“罢了,给姑娘梳妆吧,把燕窝装着,车上吃。”
纹莹向刘妈妈投去感激的目光,秋云把纹莹扶起来,坐到了妆台前。铜镜里,纹莹的脸色带着病容,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秋云替纹莹盘好了头发,可把胭脂拿出来发现,上多浅淡的颜色,都盖不住纹莹脸上的苍白与虚弱。
“罢了,不必上脂粉了,把头发梳整齐就是了。”
秋云特意从首饰盒子里取了两朵像生花,都是明艳的菊色,可戴上了,却也衬的纹莹的脸越发的弱,只好另换了两根白玉的发簪。
“秋云,不忙了,不是去见什么人。平常梳妆便是了。”
秋云将衣衫给纹莹套上,腰围那里空荡荡的,她心疼的将腰带系上道:“姑娘,养两天再去吧,瞧你,瘦了这么一大圈。”
纹莹叹了一口气,“那样的人,怎么配的上潇湘,我一定要去看看。”
“姑娘,红书绿纸都下了,还能有假不成?听说官家也是要赐婚的,金口一开,您就是替嫡小姐去敲登闻鼓,那也是覆水难收了呀。”秋云担忧的看着纹莹,替她裹上了披风又道:“国公爷那么疼林大小姐,她若不同意,这门婚事怎么说的定?”
纹莹苦笑道:“我知道我去了改不了什么,我只是想,想去看看她。”
纹莹心里不仅仅替林潇湘苦涩,还有自己深深的惶恐。那天敏妃与太后两个人带着深意的话还在她的耳边。这门婚事,前半部分只是两个女孩贪玩贪杯的意外,可后半部分,分明变成了赵云朝的步步筹谋。他一定是与英国公的嫡夫人之间达成了某种关系,嫡夫人撺掇英国公将这件事闹大,他允诺给嫡夫人的亲子林伯玉或钱或权力的犒劳。当英国公这个武夫闯进国公府的时候,他再以为潇湘的名节为理由,提出议亲。这只是一个偶然的不能再偶然的机会,可赵云朝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图谋出了一条如此之好的路。京城中爱慕赵云朝的女子,会以为是潇湘不知廉耻,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才使得赵云朝不得不出面娶了她。他不仅又博了一次谦谦君子的名头,还因为潇湘,获得了身在军中的英国公的支持。
这是多么可怕的阴谋,若是自己再嫁给赵云及,每天笼罩在这种阴影之下,那该是多么暗无天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