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氏听闻女儿这么快有了身孕,甚是欢喜,急忙赶来大后仓,看望嘉柔。
“母亲,城里热闹,多住几日。”嘉柔给沈易氏倒茶。
“这话说得,像是赶我走。我这还琢磨着照顾你十天半个月的。”沈易氏说。
嘉柔笑起来,说:“我是怕城里地方小,您住得不痛快。”
沈易氏起身,在她们的房里转悠起来,说:“别说,真不如咱通州。怎么这么窄别窄别的。”
嘉柔笑起来:“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哪是通州能比的。您到大栅栏看看,还不如这里宽敞。不过,屋子小些,倒聚人气儿,您要那么大地方干嘛?收拾起起来也麻烦。”
沈易氏瞧着女儿,满眼的爱,说:“是,咱们通州就是傻大傻大的。我看你把这家,操持的整齐干净,也就放心了。”
“母亲,后院是教堂,您闲来无事,可去逛逛。那里两个洋人,像是也能说些法语。”嘉柔说。
“我认得他们。他们是意大利人,并不精通法语。”沈易氏说。
“母亲怎么认得?”嘉柔惊讶地问。
“得嘞,我去瞧瞧。让全有陪我去。回头我跟你说我怎么认得他们的。对了,把那鸡鸭鱼肉拿上,快过年了,别空着手去。”沈易氏说罢起身往前院儿去找全有。
三爷嘱咐过,后院直通教堂的小门,少走。不是急切的事儿,都绕路走正门。
全有带着沈易氏,从正门进西堂院子寒暄。
“您是林夫人的母亲?”胖副手说。
“先生贵人多忘事。我是林夫人的母亲,也是那少年的母亲。”沈易氏笑起来。
“哎呦,想起来了,您是沈夫人,先给您道喜啊。”胖副手按着中国的规矩,拱手作揖。
沈易氏赶忙让全有把年货放下,说:“我那小子还多亏了先生出手相救,不仅如此,他在那九国医馆,跟着巴斯德,学了好手艺。这都是托了您的福。”
胖副手说:“沈大夫早就小有名气了。我们这儿主事儿的金先生,就是沈大夫的老师,伯驾给做的白内障摘除术。”
沈易氏刚要笑,又被胖副手的后半年句给憋了回去。但她还是觉得滑稽,便用手帕捂着嘴,忍着笑,说:“哎呦,我们嘉略,已经是外界口中的沈大夫了。这还是托了您的福。我这女婿跟您又是多年好友,您说咱们这是不是缘分!您在这里多少年了?”沈易氏热情地和胖副手唠起了家常,她有着十足的盘问功夫,跟谁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对方的家谱给倒腾出来。
“十二年,一圈儿了。”胖副手说。
“瞧您年纪不大,那得多早就离家了。”沈易氏问。
“十五六吧。”胖副手说。
“怪不得中国话说得这么地道。早就习惯这儿的日子吧。”
“习惯,我们在哪儿都一样。”胖副手呵呵笑着,院子里的杂役搬过来一颗圣诞树。沈易氏见了,说:“哎呦,您这边儿也是要过节了。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您跟我说。我还住些日子,才走呢。”
胖副手说:“您客气,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差点红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