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他一人当家,一人做事,所以他既要忙着向客人讨债,又要忙着为客人倒茶。
他这才一会儿没看住,就已经有人开始想在他的地盘上钻起空子。
抹牌的手艺其实无伤大雅,可一副牌总共就四张白板,即使他能将所有条筒全都抹成白板,也总该低调一点的。
这个人若是不被别人看出来,他也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他做得实在有些过分,抹了十六张白板,只有傻子才看不出老千。
即使那人不毁了这些牌,杜老二也会去做的。
做生意嘛,诚信为上,既然货已经变成了假的,当然要毁掉以彰显诚心。
杜老二还在为新来的客人添茶,无暇他顾,面带微笑地回应着,“这副牌,本就已经是废牌了,既然是废了的东西,那还留着它占地方干什么,多谢段老大帮我省去了麻烦。”
段老大,是这家小赌坊的熟客,熟悉这里的人,都管他叫段老大。
不论在什么地方,敢自称为大的人,一般来说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就像是大老板,大先生,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可现在,这里只有段老大。
他的大,不是本事大,而是命大。
他的身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肩上开始,一直向下,划过胸膛,一直蔓延到后腰。
他的右臂已被人齐肩砍断,他的左腿也只剩下膝盖以上的部分。
这样的一个人,还活着,还能经常来赌,已是十分命大的一件事。
如果他的命大,那只能说曾经遇到他的对手们,命都很薄,就像他对面的这个人。
他本来是到这里找乐子的,乐子没见着,却有人找了他的不痛快。
这个小个子敢在他面前出老千,那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段老大吹了吹刀刃上沾着的骨粉,又继续看向地上的人,“既然牌没有意见,那人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
杜老二回答得很愉快,因为处理出老千的人这个活,也本来是他应该做的事情,现在有人又要替他做了,还不用付工钱,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瘫在地上的小个子连滚带爬地跪了下去,不停地磕着响头,他本想来捞点甜头,却没想到触了霉头。
“段老大,饶命啊段老大,都怪我这只贱手,平日里小绊子扑腾习惯了,竟一时没分清哪个是真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