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数年之前见到步长安的时候,他雄怀壮志,气宇轩昂,曾经深得父皇的赞扬,才不过短短数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吗?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一定是第一次来到咱们这里,所以才会这样说话。你难道没听说过官官相护这句话吗?什么狗屁的参将大人,他和那个知府大人,全是穿一条裤子的!一起拉屎,一起放屁!就是不干人事!”
那店小二气愤愤地说道,他见左右无人,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哦,是吗?你倒来听听,他们怎么不干人事了?”若水来了兴趣。
她知道,要想探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这茶馆酒楼的店小二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他们见的客人多,听到的传闻也多,虽然经由他们的嘴里说出来的消息,不免有夸张的嫌疑,但无风不起浪,凡事总是有那么几分是真实的。
若水的想法一点也没错。
而且她还真的找对了人,这店小二不但知道的事多,还是个话痨。
他刚才发了一顿牢骚,见若水和小七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凶恶,反而对自己说的话很感兴趣,当下话就更多了起来。
“要说他们不干的人事可多了去了,就算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就说这知府大人吧,他前年娶了一房小妾,要给这小妾盖一座新的宅院,然后就看中了他隔壁李三哥家的菜园子,强行勒令李三哥将那两亩地的菜园子卖给他。可是你想,李三哥一家七口,就指着这两亩地的菜买口粮呢,那知府大人只给他二两银子,就要买他两亩地,这可不就等于是强人所难吗?李三哥自然不肯卖,然后就……”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若水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妙,心中也是一沉,追问道:“然后就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知府大人想要的东西,还有要不到的吗?李三哥不肯卖,知府大人就知会了参将大人,那参将大人就派兵将李三哥一家赶了出来,然后丢了二两银子到李三哥身上,说是他给脸不要脸,让他拿了银子滚蛋!李三哥一家七口,老老少少,就此流露街头,沦为乞丐。咱们城里的人见他可怜,都暗中偷着接济他一些,送他口吃食。可是大伙儿知道他得罪了知府大人,没人敢收留他们一家,可是咱们永凌多冷啊,他们没房子住,没有棉衣穿,就在前年过年的时候,天气特别寒冷,他们一家七口,竟然全都活活冻死在街头,那情形真让人见了落泪,真是人间惨剧啊。”
店小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哽咽,眼圈发红,伸袖子拭了拭眼泪,显然他曾经亲眼见到了这情景,所以感触极深。
“岂有此理!这鲜于东居然如此可恶,干出这等恶事!”小七闻言,怒从心头起,猛地一掌击在桌上。
桌上的盘盘碗碗全都跳了起来,乒乒乓乓的摔在地上,吓了那店小二一大跳,顿时住嘴不说,两眼恐惧地看向小七。
“你说的这事,可有证据吗?”小七盯着店小二,沉声问道。
“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我的这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光是我,那天发生的事情,几乎整个永凌城的人都看到了,大伙儿都是证人。那天早晨的情形,直到现在还在我眼前晃,李三哥的媳妇抱着她刚刚半岁的小女儿,紧紧护在怀里,她是想给女儿最后一点温暖,可惜就连她都冻死了,她的女儿又怎么能幸免?还有李三哥那六十岁的瞎眼老娘,唉,别提了,别提了!”
店小二连连摇手,说不下去了。
若水在桌底下的双手用力握成了拳,眼中射出愤怒的火苗,她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一脸文质彬彬的知府大人,居然会如此的可恶,做出这等十恶不赦的罪行来。
她几乎要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但转念一想,店小二所说的话也不可全信,其中不免有夸大其辞的地方,还是事后调查确实了,再作定论。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胸口喷薄欲出的怒意,冷静下来道:“此事的确是可恶之极。除此之处,他们还干过什么恶事?”
“恶事?那可多着呢,他们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干的每一件事,都让咱们骂不绝口。”
那店小二挥舞着手臂,眼珠子通红,怒声骂道:“老子诅咒他们生儿子没屁眼,出门被雷劈,头上长疮,脚下流脓,下辈子投胎投到乌龟肚子里,变成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