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微一抬手,止住了司马光的话语,只问:“二位相公贤良,为我出一个谋划可好?何处去、如何去、做何事?”
“甘相,不若先去朝会再说?”司马光答道。
“朝会?”甘奇摇摇头,依旧不动,把一二百号官员堵在了门口。
也许甘奇今日只是心烦意乱……
也或许这就是甘奇一夜深思之后的计策吧……
反正甘奇就是不动,就把这大宋朝一二百号文武官员堵在宫门口,就要在宫门口与人商议这些事情。
王安石终于组织好了话语:“甘相所言,下官实在答不出,想来也非陛下之意,甘相莫不朝会之时问一问陛下之意?如此君臣交心,方能利国利民。”
“我已萌生退意,介甫兄不必再多言,只请你为我谋一条安稳出路,急流当勇退,天子之意,我已心知肚明……”甘奇面带无力之感,多少有几分唏嘘。
“甘相定然是多虑了,官家定非此意,就算官家对相公表露了何意,那也定然是有小人挑拨,万事皆要讲个道理……”司马光依旧是那个司马光,他总是想什么事情都有个道理,哪怕是有误会,解开就是,君子之道也。
甘奇摇摇头:“史书千年,前人之鉴,君实兄言说许多,便也该为我想想,难道君实兄想有朝一日,见我人头落地满门尽灭?寰宇已清,为何不能为我谋一个安稳出路?”
说完这番话,此时甘奇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可叹,许是演技早已炉火纯青,许是甘奇真的内心之中如此感受。
王安石沉默着,面露难色。
司马光欲言又止,满脸的着急。
这二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他们肩负整个国家社稷,不是他们不自信,而是他们已然习惯了在甘奇麾下的感觉,甘相公总能把许多事情都安排好,只等二人去具体实施,而且每每都能大获成功。
陡然间,面前这位甘相公真的要撂挑子不干了,二人心中忽然好像失去了底气一般,觉得这家国大事,如一团乱麻,不知该从哪里理个清楚明白。
难道靠皇帝来理清楚这家国大小事?如今这年幼皇帝,显然靠不住,至少在两位相公看来还暂时靠不住。
“甘相公……”王安石与司马光忽然默契地同时开口叫了一声。
“莫要多言了,自古如此,从无例外,我也知了天命如此,非要逆势为之,终究要落得个不堪设想,还会连累无数人……罢了!”甘奇说完此语,忽然转头了。
转头的甘奇,背对着皇城,一步一步,路过满朝文武身边,扫视而去,没有一人抬头与甘奇对视了,只是作揖一礼,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这是什么事?
要命的事,兴许皇帝要人命,兴许甘相公要人命。
反正怎么样都是要命,谨言慎行,谨小慎微,才能保命。
只待甘相公脚步路过,方才有人抬头去看甘奇的背影,许多人还接受不过来,本来好好的朝堂,怎么突然就风向骤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