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下的两道人影并叠,正如他们交织在一处的人生,她既清醒又懵懂,恍惚间有一种灵魂正在被轻触抚慰的感动。
翌日清晨。
余葵再睁眼,天已经亮了。她原以为这一夜会很难入睡,没料睡过了头,匆匆洗漱后,她趿着来不及拉起鞋跟的帆布鞋,一口气穿过马路,跑到对面卫生院。
可喜可贺,外婆刚醒。
老人刚刚补打过阵痛药剂,神绪一回笼,瞧见匍匐在病床前,眼神担忧懵懂的外孙女,开口支使她:“阿葵,你去帮我买个黄桃罐头。”
“高烧病人可以吃糖水罐头吗?”
余葵狐疑,“要不等我问问医生……不然还是给你买粥吧外婆,等好了再吃罐头。”
“你个中学生怎么比我老太太还磨叽,我上次吃黄桃罐头,都是四十多年前了,吃一个没事儿。你就到小学对面,王美芬家买,她家的东西都比超市便宜一两块。”
想到要为一两块多走一里路,抠门如余葵,也头一次愁得抚不平眉头。
“我马上就要回城里上课了,外婆怎么就不想多看看我呢。”
她踢着小石子朝前走,低声跟时景抱怨,路过小学门口,正好被|操场上的侄子瞥见,二毛眼前一亮,使劲趴在门栏里冲她叫唤,“小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葵才偏头。
只见二毛拖着把比他身形还笨重的竹叶扫帚,正隔着校园围栏追着她跑。
余葵同情道:“怎么大清早就出来扫操场,老师罚你?”
“被逮到早自习打瞌睡,老师骂我说跟你读书时候一模一样,罚站和扫操场,让我自己选。”二毛跟小大人似地叹口气,瞅到她手边的袋子,希冀的眼睛发亮,“小嬢,那是水果罐头吗?”
余葵还沉浸在刚刚被他揭老底的尴尬里,偷瞥一眼时景的神情,才道,“你要吃吗?我给你开一罐儿。”
二毛纳罕,以往小嬢通常会用小孩子要少吃甜食搪塞他。
“小嬢,你今天可真大方。”
他视线后移,落到时景的眉眼上时,怔了两秒孩子终于顿悟,“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