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六年,寒冬大雪,绵延不绝。各路进攻京城的义军受阻,纷纷停在关外,营帐千里,颇为壮观。
这么多方面的势力,这么多不同的人,当走在了一起,又突然停了下来,没了事干,相互之间很容易就产生出磨擦和矛盾,甚至可能大打出手。
“这些家伙,简直乌合之众,始终改不掉山贼流寇的作风。”
在中军大帐内,洪有志脸有怒色地对崔七昭道。
现在的崔七昭,以真面示人,当然以男装身份,端是玉树临风般,自有一股威仪气势。
在这几个月的征战中,遭受沙场洗礼,整个人的变化不小。
洪有志又道:“殿下,这样下去不行的,必须进行整顿,否则的话,最后的决战,那变数就大了。”
今时不同往日,再称呼总舵主就不合时宜了,所以改尊称为“殿下”。
洪有志以前乃大将军,行事作风,都属于正统的军伍,可那些义军的成分就完全不同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崔七昭沉吟道:“如今咱们已经快要攻打到京畿之外,此时整顿,会不会自乱阵脚?”
“一定的纷乱和阵痛在所难免,但长痛不如短痛,若是等到决战之际,出了纰漏,麻烦就更大了。”
“按你估算,京城中还有多少兵甲战力?”
洪有志想了想:“这几年期间,那朱厂公自毁长城,做出了无数天怒人怨的事,几乎把国库都掏空了,一个是填进内厂里;一个是给新帝修仙。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能一呼百应,势如破竹。依我看,京城能战之兵绝不会多,主力还得靠内厂缇骑。但数战皆败后,京畿大营的缇骑也不会有多少了。若非这场暴雪,我们已然攻打到京城城下。”
崔七昭道:“听你一说,岂不是稳操胜券?”
洪有志点点头:“确实有信心,所以才要及时整顿军风,攻入京城后才能控制得住局面,而不是只为了烧杀劫掠,造下无穷杀孽。殿下,咱们的旗号,是铲除暴君,安定天下,而非攻池掠城,残害百姓。”
“你说得对,那就开始整顿吧,先把各路义军头领召集过来,然后拿下。”
“以何名义?”
崔七昭笑了笑:“这段时日,不是有好些京城大户,乃至旧臣派人送了书信过来,要投诚的吗?这可是一桩大事,要大家坐到一起来商议。”
洪有志拍手道:“此计大妙!”
正说着,有侍卫来禀告道:“殿下,斥候传讯,说罗刹海洲的陈晋陈大人亲率轻骑三千,万里迢迢而来,共商大事。”
崔七昭猛地站起,神情激动,嘴里喃喃道:“他终于做出了选择……我去迎他。”
一时间,整顿军伍的事抛之脑后,再没有任何事,能比第一时间去见陈晋重要的了。
洪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