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躲了一下,抱着她的手臂缩回去一条,往床榻外侧翻了个身,躺平了。
姚征兰屏住一口气,悄悄支起身子,慢慢地抽出压在他胳膊下面的长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里桌上的蜡烛烧得只剩一小截了,烛泪流到了桌上。
姚征兰看了眼身边的顾璟,他一头乌发如墨泼洒,玉白双颊还带着点粉,笔直英气的剑眉下,长而密的睫毛安然地覆盖着眼睑,一片安宁祥和人畜无害的模样。
双颊涨红,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哪怕只是一瞬。
小心翼翼地避着他的身体挪到床沿上,一看地上那扔得乱七糟的衣裳,她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轻手轻脚地穿好鞋和衣裳,姚征兰把顾璟的衣服和腰带等物也捡起来挂到衣帽架上,力求看不出异常,然后打开门探出个脑袋,确认外头走廊里没人,这才出了门一溜烟地回到自己房里。
房里还是没有水喝,她略作收拾,下楼去问已经早起的小二要了一壶温水,回房一气喝掉半壶,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昨晚她和顾璟为何会那样她已经不想去深究了,喝酒误事,幸好两人都醉得厉害,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否则现在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收场。
最要紧的是,不知道顾璟醒来能记得多少,后续又该如何处理?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只要男子娶了女子便可无事。但她和顾璟显然不可能,一是家世不匹配,二,顾璟父亲寿宴那日长公主在后院对她说过的话她还记忆犹新,长公主态度很明确,她是不可能接受一个被退过婚,死过未婚夫而且年龄又大的女子做儿媳的。
在不可能成婚的情况下,最好的对策便是——装失忆。
只要她面对顾璟时一切如常,装作根本不记得有昨夜这回事的模样,顾璟即便记得一些画面,看她如此,恐怕也会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反正她也没在他那里遗留什么东西,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打定了主意,她稍微安心了些,身心俱疲地倒在自己床上又小憩了片刻。
天微亮时,顾璟被客栈后院里头牵马喂驴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抬手按了按还有些不舒服的太阳穴,便似打开了什么回忆的开关一般,昨夜种种,挤开宿醉初醒的混沌,一窝蜂地挤进了他的头脑。
他呆了呆,猛然转过脸看向自己身边,没人。
坐起身环顾室内,也没人。
难道是梦?他扶着额头,脑海突然浮现出他的手从姚征兰的脸颊摸到她的后颈。那细腻柔滑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这……这是能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他的手穿过她的长发,那丝丝凉滑的感觉,他将她的衣领扯开,看见淡蓝色缎料的裹胸带,还有她的嘴唇,饱满又柔软,每次他亲住就贪恋不足,她总是喘不过气来地推他……这些都是想象出来的?
他光着脚下了床,抬眸一瞧,发现他的外袍和腰带都好好地挂在衣帽架上,而他的记忆,好像是脱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