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的模特没有思想,每天冷漠着花枝招展。
而我清醒着,任人把我包装成光鲜亮丽的商品。
男人是怎样看待女人的呢?要她妩媚,要她端庄,要她纤尘不染,要她予取予求。
有一类女人,他们一面跪在她脚边,膜拜她的圣洁,赞美她的纯真,抵制一切亵渎她的行为,一面在暗地里对她评头论足,侮辱她,蔑视她,想象她臣服在自己身下,就像摧折一朵带露水的幽兰。
我就是他们眼中这样的女人。
从出道起,我就明白这个圈子可以有多肮脏,没有背景的人太容易被吞噬,成为某位脑满肠肥的富商豢养的金丝雀,可我别无选择,因为我生来便在泥沼。
我生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我曾经有个亲姐姐,可她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自那以后,我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讨好别人,主动为家里的女人分担家务,仰视家里的男人,对他们言听计从,随着弟弟的出生,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把我当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既然占不了多大空间,也就没必要清理。
于是我像杂草一样活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直到我进入青春期,一日比一日地漂亮。男人和女人打量我的神色变了,女人在得意之中又夹杂了一丝嫉妒,男人的目光则变得贪婪,有一天,弟弟偷偷告诉我,女人和男人商议着要把我卖给隔壁村的富户当童养媳。
他抱着我的胳膊,说不希望姐姐离开。
我安抚着他,第二天便毫不犹豫地逃离。
最初我做洗碗工,后来做服务员,某次遇到两个当群众演员的客人,他们看了我的脸,问我为什么不去当明星。
我便走进了这个圈子。
因为外貌,我很快便成为群特演员,在清山影视城各大剧组打酱油,一位女导演注意到了我,给我分配了一个女五号,我知道这是我翻身的机会,背下了剧本里所有人的台词,日日夜夜都在揣摩那个角色的心理活动,导演十分满意,这部剧拍完之后,又把我推荐给另外一位导演,他在圈子里有内地偶像剧教父之称。
多年以后,这位女导演见到我,说的却是:“我真的很后悔当年推荐你去他的剧组。我毁了一个女演员。”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惋惜我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
但我不在乎。
衣食无忧的人才会去追求更高的精神需求,而我只要活得好。
我成为了偶像剧中永远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我做惯了博取别人怜惜的事情,所以演绎起来毫不费力,男人和女人都喜欢我,喊我小公主,我签约的公司顺势而为,为我营造了一个公主一样的人设,他们要求我永远温柔端庄,永远保持微笑。
我微笑着接受。
但我有一点绝不妥协,我永远不会成为攀附男人的菟丝花,他们的目光让我感到恶心,让我想起山村里,曾经想要对我图谋不轨的同姓男人。我与他们周旋,一次又一次地巧妙脱身,然而还是有一次差点儿着了他们的道。
是金美璇救了我。
很奇怪,我对后来在红毯上帮助我的顾暖有着天然的好感,然而对金美璇,感激的同时却又有无法避免的抵触。
也许是因为她看到了我最狼狈的样子。
但我抓住了她,从此金家成了我的保护罩,让那些人终于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