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影壁眼前却是豁然开朗:一条青石铺就的路约摸可容一辆马车通过。从地上青石的新旧程度依稀可以看出数次改扩建的痕迹。书院并非一马平川,而是依山势比邻而上。道路两旁俱是高大的凤凰木,满树火红的凤凰花正开得热闹,巨大的树冠两相交织,几乎覆盖了整个道路。斑驳的树影投落林间,随风变幻。
走不了多久,便是随阶而上的一处石阶,大约有十来级的样子。拾阶而上,便来到一处开阔的所在。宽大的校舍向阳而立,青砖白瓦,掩藏在高大的凤凰木这下,墙边是一溜儿的忍冬。青翠的叶子布满了墙壁。书院里很安静,只有一位微形瘦削却很精神的老人正在打扫着院子。见几人走来,不由有些儿纳闷:”敢问几位姑娘是找人还是?“书院里女孩子可是难得一见的,不过偶然会有学子的家人姐妹过来一次罢了。
穆未晚正欲答话,却听得大门处传来一道高亢的女声:”这里可是苍山书院?“那老伯也不及再去追问穆未晚等人的身份。忙往台阶下大门处走去。穆未晚等人也心中好奇,尾随而至。
却见大门处一女子着一身耀眼红衣,黛眉凤目,樱桃小嘴嫣红,端得是俏丽无双!倒看呆了一群众人。一个绿衣侍女见状不乐意了:”哪里来的一群无状之人,竟敢直视我们家小姐,知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还不待那绿衣丫环说完,那红衣女子便道:”如意,不可无礼!“言罢上前道:”听闻苍山书院发了布告,将要开始招收女弟子,不知是否当真?“
穆未晚见是为此事而来,倒对于之前的印象改观了不少:“确有此事。不过今儿个你来的不巧,刚好赶上书院休沐。”
那红衣女子闻言有些意外,微一失神,旋及又笑道:“书院负责此事的夫子想必应该是在的吧?我们可不可以先报了名?又或者实在是连负责此事的夫子也不在的话,能不能先安排我们住下?等明天书院开课后我们再来报道?”
书院为招收女弟子自然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大苍山也有日常供来往探望学子的家人准备的食宿之处。穆未晚笑道:“这位姑娘若是不介意,就由我带着姑娘去找一下招收女弟子的负责人,如何?”
那绿衣女子却有些信不过穆未晚,上前道:“不知这位小姐又是何人?因何认识这招生之人?”这绿衣侍女倒是个审慎的。穆未晚笑道:“苍山书院的院长是我外祖父,负责招生的是我二舅舅,姑娘说我是何人?”那绿衣女子听得此言,忙收起之前的轻视之心,上前与穆未晚见礼道:“这位小姐有礼了,却是如意有眼不识泰山,让姑娘见笑了!”穆未晚自然不会与她计较,便笑着让紫樱将她扶起,又道:“这位姑娘也是护主心切,穆未晚岂有怪罪之理?”
那红衣女子此时也明白了穆未晚的身份,心中立马有了计较。笑吟吟上前挽起穆未晚的胳膊:“不知这位小姐芳龄几何?我该如何称呼?小女子今年正是二八之龄,名唤思晴。”穆未晚见那女子笑得真诚,何况心中对于有志于医术的女子总多着几分亲近。便也毫不避忌地道:”如此,我怕是要称呼姑娘一声姐姐了。我今年不过一十二岁,只是虚长了一些个头,闺名唤做穆未晚。姐姐叫我晚丫头即可。“
几个人马上拉近了距离。便由穆未晚带着几人往大门外而去。红衣女子是个爽朗的,又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什么都新鲜,拉着穆未晚东瞧瞧、西看看。又如同好奇宝宝般问个不停,穆未晚少一得一一与她解释清楚。那女子听得有趣处,便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穆未晚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子也不知是哪里人氏,只怕在家里爹娘也多是娇纵着的。竟养得如此天真灿漫。
不多久几人便来到了柏云海所在的院子。柏云海是个医痴,非必要是基本上不会出去的。芦起镇距这大苍山也不过不足一个时辰的车程,但柏云海却是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上一次。倒是后面的山里,隔三差五的便会去跑上一趟。天朗气清,以值休沐,内院里的几个病人也都有些闲不住。此时正拉着柏云海在院子里下棋。领路的小厮便直接将几人带到了内院。
硕大的芭蕉树下,锦衣男子与柏云海相对而坐,那少年却是着急的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又往那边瞧去。看到穆未晚等人进来,不知为何,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绯色,眼神也分明有些躲闪。
穆未晚最不喜在下棋这类事情上动脑筋。见两个人似乎正杀得难解难分,好象也不便打扰。便冲着小七招了招手。那少年脸却瞬间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倒把穆未晚弄了个莫名其妙,忙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难道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又回过头看向紫樱几人,却见大家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穆未晚也只得把那份诧异暂且放在了肚子里。
再看向那少年时,却见他期期艾艾地半天不见过来。不由地火起:“你是伤在了胸口又不是伤在了腿上,磨叽个什么劲啊?!”
那少年被吼的一个怔愣:“你是个女孩子嗳,怎么能如此,如此......”结果如此了半天,也没有如此出个所以然来。正在下棋的两人被打扰了兴致,又见两个人剑拨弩张的,也没有了再下下去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