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锐且深刻,犯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重地。
般若咄咄逼人追问,“你会救我,然后跟万人同死?还是救万人,跟我同死?但凭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么惨烈的下场,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我只想要一个陪我吃陪我玩的小情郎,他只要笑得脸甜甜的,我就很满足啦!”
小辫妖皇也苦恼无比,她情窦初开,心上的一瓣却是净土里的小佛,他心里有我,可也有着苍生。可我要的是情郎,不是什么盖世英雄,我要你成仙成魔也好,自始自终,从生到死,都要坚定选择我!
这么一想,般若豁然开朗,瓶颈也隐隐松动。
被她攥在手里的纸鸢,他永远也高飞不了,而她只顾着牵线,也忘记了处处春光。
他们都绑得太紧了!
眼里只有对方,是很危险。
“释雪生,我们下船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他们过了百年千年,这一艘小船尽管坚固,但显然不适合他们了。
“……下船?”
他面如金纸,唇心更是褪去了所有血色,“你,你不要我了吗?”
“哎呀,不是,不是不要你。”妖皇天真又清醒,却令他感到残酷,“奶膘,咱们走的道儿不一样的,我们一起走呢,路就会越来越窄,可若我们分开呢,你可以做佛啊,我呢,我也可以早日做妖帝,未来咱们再碰面,称霸诸天六界,多威风啊。”
她语重心长,“咱们不能成天只想着怎么掰腿啊,不管做人做妖,还是要有点追求的。”
琴哀素魂不守舍地低喃,“可你床上时,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都说一些什么**苦短卖力干活的荤话。
如今不是很好么?
她在鹫岭佛宫,霜凋夏又绿,他最爱的释尊会日夜系住她的脚踝,他则是在外行走,圣地慑伏千万妖魔,人界清平无事,待他归家,再听铃儿响动,拥她入眠。只要她不出去,只要他足够强悍,他们之间就不会出现那种救一人或者救万人的抉择。
般若刚装了一会儿,就被他在小光头前当场拆穿。
她:“……”
这个笨和尚,头发长见识短了吧?妖女在榻上的话哪里能信的呀,她都不信自己的好不好。
她嚷嚷道,“你就不许人家床下顿悟吗?!还有你们这群秃驴,眼睛瞪得那么大干什么,没听过人妖吵架吗!”
小光头们整齐划一地摇头。
的确没听过。
这妖精分明得了手,竟大发慈悲让人回头向佛,清醒又残忍,还真挺稀罕的呢。
般若自认说得很明白了,她拍了拍手,拎起那一排肌肉和尚,准备丢到郊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