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牛袒胸露乳,迎着稍稍有些转暖的北风,对着师徒两人远去的背影不住挥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李黑牛感叹一声,山上迎春鼓又响,山下两人往南方。
师徒两人走了约有小几十里路,方才一齐坐上马车,谢相才驱车,虎颉养神。
过了良久,虎颉悠哉悠哉地开口。
“小子,好多好多年前,你大师兄还在的时候,我俩也是这样,在一个除夕的清晨,从京城驱车回到清梦城。”
谢相才一怔,片刻之后反应到师父所说的大师兄,是多年之前死去的那个大师兄。
他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
“师父,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相才一边驱车,一边问道,声音略有些迟疑。
虎颉沉默了好半晌,最后掀开半边车帘,看向少年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略显无奈的弧度。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吗?”
少年闻言一愣,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又再点了点头。
于普说过,世间本无法,世间本无佛。
谢相才攥紧拳头,又想到了在病床上黯然销魂的刘晚香,还有后山上魂飞魄散的五师兄。
若是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为什么不能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个世间,就算高抬贵手,稍稍眷顾一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想到这里,谢相才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虎颉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都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那你说山的尽头是什么?天的尽头又是什么呢?都说天圆地方,那地的边缘,天的边缘,又是谁界定的?”
谢相才愕然,不知以何言相对。
虎颉放下撩起车帘的手,笑着道,“臭小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俩刚见面时,你问我境界,我的回答?”
谢相才微微点头。
仙人之下,地上无敌。
这无疑就是虎颉给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