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后握住诏书的手不由抖了一抖,但是须臾,她又想起了花宜姝的身份,这个女人将他们母子耍得团团转,如今儿子还为了花宜姝与她生分,太后再也容不得这个小妖精。
她镇定下来,说道:“我儿,哀家是为了你好,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她……”
崔太后话没说完,手一空,诏书已经被李瑜夺了过去,于是她的话音也戛然而止,仿佛被抢走的是她的舌头。
李瑜展开诏书,竟一字一句地读出来,殿内诸人皆是静默,仿佛李瑜不是在读诏书,而是在数着该往他们身上划几刀。
“……好,好得很,趁着我不在,你们就来欺负我柔弱可怜的新婚妻子。”
碰的一声,诏书被狠狠掷在地上,卷轴咕噜呻.吟几圈,死尸一样停住不动了。
之前跳得最高的永郡王此时却不敢吱声,胆怯地缩进了角落里。
邓尚书也低下了头,若不是顾及体面,他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肚子里。
其他人也是一片静默,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仿佛忘了之前的振振有词和天经地义。
崔太后却是被激怒了,“皇帝,你这是作甚?今日大家聚集在此,还不是为了你的颜面着想,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你以为哀家会命人写下这封诏书?你以为花宜姝是什么人?她压根不是花家女,她是岳州花楼的妓子,这种出身低贱的女人,用卑鄙手段冒认了花熊之女的身份,哄骗得你团团转,若不是为了你,今日我早将她杀了!缘何要……”
“朕早就知道!”
天子话音落下,众人都被惊动,崔太后的话也骤然停住,震惊地看着他。
面对众人的目光,李瑜神色不变、吐字清晰,“朕早就知道她不是花家女,因为是朕将她记在花熊名下,是朕认下了她。”
宣政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看着天子,嘴巴微张、神色呆滞,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得天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殿内石柱间回荡……
***
太医院
太医院有房舍供当值的太医过夜。
今日不是胡太医当值,但他依然像往常一样留在了太医院,此时正点了两盏灯火,伏案书写医案。皇后娘娘身上余毒清得差不多了,幸好她是个聪明孩子,吃的美人魂不多,以胡太医的经验,她至多吃了两三年,幸好如此,一切都来得及。
想起皇后娘娘问起子嗣骨肉时的模样,胡太医微微佝偻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
自从见到皇后娘娘起,胡太医便心知一切与从前不同了,他要好好保养身子,尽量活得更长一些,将来娘娘的子嗣还用得着他哩。
胡太医不觉咧开了一个笑,打算写完这一页便早早歇息,忽然间窗户哐啷一声响,一个人影滚了进来。
胡太医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举灯查看,就见那人影起身凑过来,却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安墨。
安墨:“胡太医,花花的身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