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裴喷出一口烟来,微微一笑。
“是的,我在那儿唱了一星期。”
“今晚你不唱吗?”
“不唱!”她简单地说,“陆超不唱,我也不唱!”
“哦!”灵珊惊愕地望向陆超,原来他也是个歌星?陆超没有看她们,似乎对她们的谈话根本没听到,他的眼睛在舞池中搜索,神态有些寥落。
“你不知道陆超?”阿裴惊讶地,就好像在问:“你不知道尼克松?”
“我不太清楚,”灵珊颇以自己的孤陋寡闻为耻。“我对娱乐圈一向不太熟悉。”
“他在野火乐队当主唱。”阿裴说,“他也弹吉他,也打鼓,也会电子琴,他是多方面的天才。”
“哦!”灵珊再啜了口酒,对那“天才”望过去,天才没注意阿裴对他的赞许,天才满脸的不耐烦,天才心不在焉而神思不属。灵珊用手托着下巴,呆呆地出神,她不敢告诉阿裴,她甚至没听过什么“野火乐队”。
阿裴一口干了杯中的酒,邵卓生立刻帮她再倒满,她抬眼看了邵卓生一眼,眼光也是柔柔的,媚媚的,她轻轻地说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邵卓生。”邵卓生慌忙说,想起他们似乎都不称名字,而称外号,他就又傻里傻气地加了句,“不过,大家都叫我扫帚星!”
“扫帚星?”阿裴一怔,立刻然而笑,她的牙齿细细的,白白的。灵珊初次了解为什么有“齿如编贝”这句成语。“扫帚星?”她轻轻摇头,一头如柔丝一样的长发飘垂在耳际。“你知道你很‘亮’吗?”她问。
“亮?”邵卓生愣愣地望着她。
“广东人说亮,就是漂亮,”她熄灭了烟蒂,又一口干了杯中的酒,邵卓生再帮她注满。“我说亮,是说你很醒目,很吸引人。”
“哦?”邵卓生傻傻地张着嘴,被恭维得简直有些飘飘然,没喝什么酒,似乎已经醉了。
灵珊看看邵卓生,看看阿裴,再看看那个“天才”,她也一口干了自己的杯子。邵卓生正望着阿裴出神,完全忽略了灵珊的空杯子。灵珊用杯子碰碰邵卓生手中的酒瓶,邵卓生恍如梦觉,慌忙给她注满。她小口小口地啜着,眼光却无法离开那个奇异的阿裴。
“是谁提议到这儿来的?”忽然间,陆超开了口,他居然能开口说话,使灵珊吓了一跳,阿裴立即望向他,伸过手去,她用她那白晳的胳臂,揽住了他的脖子。
“是阿江。”她细声地说。
“你不觉得这儿又乱又吵又无聊吗?”陆超说,皱起了眉头。“音乐不成其音乐,歌唱不成其歌唱,跳舞的人全在挤沙丁鱼,这有什么意思?”
“是的,很没意思。”阿裴柔声说,把酒杯放在桌上。仆过去,她用手指轻轻抚摸陆超的眉心,她的眼光温柔如水地停驻在陆超的脸上,好像整个大厅里的人全不存在似的,她用那磁性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地说:“你又皱眉头了!你又不开心了!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你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陆超把她的手扳了下来,坐远了一点,不耐烦地说:
“大庭广众,别动手动脚。”
“是的。”她轻轻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身子瑟缩地往后退了退,眼珠上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影,举起桌上的酒杯,她一仰而干。邵卓生像个倒酒机器,马上就倒酒。灵珊注视着她,没忽略掉她眼角沁出的两滴泪珠。
“我宁愿去华国!”陆超说。
“那么,我们就去华国!”阿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