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出家人不兴跪拜,她真想磕几个响头。
“快去吧。”郭婉微笑,将手挥了挥。
陆朝香便拉着慧能退了出来,又点手唤过一个粗手大脚的丫头,叮嘱她:“好生听用,夫人要是叫我,你就说我去外头送慧能。当好了差事,一会儿予你果子吃。”
这院子里服侍的也就四个,除陆朝香并那厨娘外,还有两个洒扫洗衣的,这丫头便专管洒扫,倒有一把子力气,就是人有点傻。
听得有果子吃,那丫头便露出一脸馋相,没口子地应下,旋即往门前一站,又黑又壮,跟门神似地。
陆朝香便随慧能出了门儿。
她不放心慧能,总要亲眼见着东西送到了才行。
二人打着伞跨下石阶,却见那雨又比方才大些,山风掠过,吹得那树叶子上的雨水直往下落,敲在伞面儿上,“噼哩啪啦”一阵响。
慧能忙将伞倾了倾,遮挡树梢落雨,一面便偷眼打量陆朝香。
打从郭夫人进寺时起,这位陆姑姑就一直管着近身服侍,在寺里也住了十年了,论起寺中掌故,她知道的怕是比慧能还多些。
见她鬼鬼祟祟往这厢瞧,陆朝香便抬手敲她脑门儿,口中嗔骂:“好你个小秃尼,看我作甚?是不是方才那银子我没要你的,你不爽利?”
慧能愣了愣,一时间会错了意,扣扣索索地便去掏袖笼,要把银子拿出来分。
陆朝香久经历练,再非当年眼大心空的宫人,又哪里会要她的钱,见状“噗哧”一笑,掩口道:“谁要你这点儿银子?真当我瞧得上?”
见她确实是在开玩笑,慧能暗自松口气,顺势收回手来,讪笑道:“陆姑姑自然不跟我们一般见识。”
因手中银子得保,她自是心情大好,倒又想起件传闻来,左右望了望,便张大眼睛问:“陆姑姑,我前两天恍惚听人说,寺里当年来过贼人,可是真的?”
她方才一径打量陆朝香,便是挂心此事。又是小孩儿心性,听见这等奇事,总想问个究竟。
可谁想,这话音一落,陆朝香当下就变了脸。
不过,很快她便又正了神色,作出一副漫不经心样儿来,抬手拨开一根探至眼前的树叶,问:“这又是从何说起?”
慧能倒也不曾隐瞒,只将声音压低些,道:“圆静师叔她们闲聊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说是八、九年前的时候,寺里遭过贼。”
“哦?”陆朝香挑眉,一脸狐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
“原来您不知道呀。”慧能拖长了声音,却也并未显得失望,面上神情则是越发神秘,声音也压得更低:“那我告诉您吧,师叔她们说了,也不知是十年前还是八年前,寺里怕是遭过贼,还说那贼人是从后山爬上来,垂了索子闯进寺里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目中有一点畏惧:“陆姑姑您说吓不吓人?那后山可是笔直的悬崖呢,有十来丈光面儿的石头,寸草不生,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他们是怎么爬上来的?莫不是会飞?”
陆朝香面色不动,提起的心却往下放了放。
原来不过是传言罢了,不尽不实地,倒白白唬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