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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却圆(三)

由这“轰轰烈烈”的情状里展开想象,箫娘心窍忽动,灵机一转,眼珠子烁烁地亮起来,“依我说,咱们该拜堂拜堂,不要宴请宾客,只请何小官人与绿蟾来作个见证好了。面上,你还是周旋着虞家,底下的事,交给我办。”

“交给你办?”席泠笑着怀疑,支起一条膝盖打量她,“你能有什么法子,未必上京告御状去?”

“呸、你也太小瞧了我些,我什么身份,上京告御状?只怕北京城还没进,先就叫人摁住了。”箫娘乜兮兮地斜着眼,默然想一想,越想越开怀,笑倒在他怀里,“你别管,这事情我心里已起了个主意,只是得细细周全一番。”

席泠仍旧怀疑,箫娘拍他胸膛一下,“横竖事情成与不成,咱们都是把虞家得罪狠了,要想不得罪他们,除非你真给人做孙女婿去。再说了,就算不成,你都要替我兜着,还有什么丢不开手的?”

这样一说,席泠倒也开怀了,“在理,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替你担着。”

箫娘亲在一脸疲态的脸上,颤颤的睫毛底下,两泓清波,“那你就别管了,只管安心忙你的事去,等事情办出些眉目,我再细细对你说。”

后头席泠果然丢开不管了,箫娘讲得不错,横竖事已至此,只要不应,都是把虞家得罪狠了,不如放她去折腾。

他仍旧一头扎进那绵延的长河里,垒堰筑堤,除了愿它能抵挡潮汛,也愿它能为他阻挡汹涌世欲的侵袭。他的心,像绵延的上千亩田地,退守在岸。

箫娘亦拿出背水一战的决心,坚守着她来之不易的幸福。男人女人,世界不论几多繁杂,也无非只有这两种人,人之所欲千百种,也不过以情为根本。恰好她简单的头脑里,存着最直白的智慧。

于是没两日,箫娘就向王婆子递了话,请她往息奈庵走一趟。这头也带着晴芳与家丁套车往息奈庵去,略备了些敬神之礼。

徐姑子瞧见两匹裹佛象的黄绸缎子、一箱子沉香并二十两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忙将主仆二人佛堂跪拜。

堂内梁高柱圆,上头是一尊地藏菩萨,左右十八罗汉,满是香烟袅袅。徐姑子捻香与箫娘,退到一旁敲鱼诵经。箫娘合香跪在蒲团上,十二分的虔诚。

说到心有所求,她细细检算,金银富贵,郎情妾意皆足,再无所求。可跪也跪在这里了,香油还添不少,万不能亏了本钱!

于是,唯求席泠平安。这一求,不得不郑重起来,敛整衣裙,深深俯首。

半晌拜完,徐姑子前去搀扶,“到底哪样事情,风急火燎地叫了王婆子来。”

箫娘待要说,挑眼见周遭肃穆庄严的佛像,忙合十作揖,“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回头再说,敢让菩萨听见?”

说话徐姑子引着往禅房去,跨出门槛,箫娘回首一望,那一双双睨世的眼眸昭昭,照得她撇撇嘴角,有些心虚,又有些不屑。

禅房内王婆子一早等候,几人稍稍吃了茶,箫娘一气将虞家与她家的事情说了,言谈中咬牙切齿,胸内怀恨,只怕交与说书的,也没她这般义愤填膺。

讲得群情激奋,王婆子听后,先就起身向着门将虞家痛骂了一通,“好嚜,我还当打上回的事情了结,他家总该死了这条心,不成想,还有这般不要脸的门户!”

说着,门前走回来,朝几人摊开手,“说来是公侯人家,却连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如了?我们这些人,尚且晓得个礼义廉耻,晓得个伸手不掏别个的荷包。噢,天下的好男儿都该是他家的?我呸、”

这一激昂,又跳回门前,“皇帝老爷好,怎的不叫皇帝老爷给他家做女婿去?只怕是做他娘的春秋梦,梦醒还不知如今的富贵还有没有呢,倒想往长里打算!俗话讲,风水轮流转,他富了这些日子,就是轮也该轮到别人头上去了,想长霸着,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