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吃了一惊,这才明白楚千洐让他和破月结拜的意义。然而他纵然能洞悉天下,却依旧无法抑制地脸红了。
“劳烦二位。”他只迟疑了片刻,便任由楚千洐脱掉上衣。虽然楚千洐心无旁骛,却也不由得看了一眼破月。却见破月目光停在唐卿高大、白皙却瘦弱的背上,目『露』怜悯,楚千洐不由得心底一柔,与她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坚定。
要救好他。他是世人最可贵的瑰宝。
半个时辰后,楚千洐扶唐卿躺下,破月柔声问:“你觉得如何?”
唐卿只觉浑身暖洋洋的,虽然依旧不能动弹,但明显能感觉到那热气在全身肌肉中流动。饶是他早已心静如水,此时也有些欣喜过望:“极好、极好。”他将感觉描述出来,他二人也是十分高兴。
“好吧,元帅大人,叫你的亲兵准备好客房吧。”楚千洐笑道,“苦无师父交代了,一年才能根治,三个月或有小成,算着到那时候,战事也平定了。”
两个月后。
已是深秋,北地清寒,雾『色』深重。唐卿裹一身狐裘,坐在轮椅中。楚千洐坐在他对面,两人面前一张棋盘,正在对弈。
楚千洐并不善此道,但他生『性』骁勇狠厉、精于运筹,在唐卿大海般深不可测的棋艺前,虽然屡战屡败,却也越战越强,时常有出人意料的好棋,倒让从无敌手的唐卿提起几分兴致。
反观破月和十三两人,则简单得多。两人蹲在一旁的泥地上,正在摇骰子比大小。输的跑腿出去给赢的买吃的喝的,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填饱肚子。
过得片刻,棋下完了,他二人也胀得肚圆,都说不肯吃晚饭了。
仆人将晚膳端上来,楚千洐却停箸不前,看着唐卿:“唐兄,我刚收到消息,五日前,大胥军队已攻入流浔王宫;君和军队,也已『荡』平流浔南部残军。”
唐卿抬眸温和地望着他:“是时候了。”
楚千洐点头:“吾皇已于数日前抵达玲珑城,算着明日便能到这里。睡一觉,用过早饭,你们便见面吧。是战是和,痛快了断。”
破月心一紧,十三也抬头看着楚千洐。
“好。”唐卿神『色』平静,“我不会顾忌你我交情。”
“我亦不会心软。”
五年后。
临近初夏,天黑得晚了。傍晚时分,天空还是金黄的,远而浓烈,绚烂的颜『色』在头顶晕开。楚千洐从宫门出来,策马沿着青石巷往家里走。行得十余丈,忍不住回头张望。但见宫顶的琉璃瓦在日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宛若那人熠熠生辉的容颜,叫人心头暖暖得心疼。
他忽地翻身下马,在随扈们惊讶的目光中,朝后方跪倒,三叩九拜之后,他抬起脸,已是神『色』舒展意气风发,跃上马背,踏着暮『色』,滴溜溜返回元帅府。
君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府邸,却并不比寻常将军府大很多。楚千洐踏入府门,将缰绳扔给家仆,远远便望见破月抱胸站在葡萄架下,女儿骑在老父肩头,伸手去够头顶的葡萄。霞光温柔地洒在院落里,她站在一地光彩中,他们也是。
女儿已经三岁,煞是可爱,是楚余心的心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