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钟陈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也总是拿着学业和工作来当做推脱的借口。
她不太想回去。
和其他普通家庭的孩子不同,对白荔而言,家的温暖并不多,反而是压抑沉闷到让她想要逃避。
所以每年过春节的气氛,她没有像其他人似的感受到阖家团圆的欢乐。
连白荔自己有时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在对待亲情这方面很淡漠。
不过今年钟陈怡的态度很坚持,也像是在努力地挽救什么。
电话里聊了许久,临挂断前,钟陈怡哽住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
“我知道这个家庭让你感到失望。”
“我也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除了对你的控制欲以外,我甚至都不知道当初改嫁的时候,你被大院里的其他小孩欺负了那么久。”
“很多时候,我只想着让你去争去抢,永远坐稳第一名的位置,永远比别人优秀,却忘了你也只是个孩子,你也需要鼓励和表扬。”
“今年,你回家来好不好?我们慢慢修补这段关系。”
电话挂断,白荔沉默了很久。
她一向是知道钟陈怡要强的性子,也从来没有期待过有一天,钟陈怡会用这样的口吻态度来和她沟通交谈,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都在改变。
心底佯装坚硬的地方像是被根轻柔的羽毛拂过,变得柔软。
想了想,她今年还是打算回家。
走的那天,纪霖汌把她送到了车站门口。
正是春运的时候,进站的检票口离着老远就排起来很长的队伍。
人头攒动,乌压压一片的人群如浪似的涌过来,熙攘吵闹。
纪霖汌疏朗地站在进站口,黑色的风衣微敞着,肩宽腰窄。
眼眸微垂,他说:“可以晚几天走,我开车送你。”
“开车回去要十几个小时呢。”白荔拎着拉杆,天冷,她戴着毛茸茸的小熊围脖,呼出的气白茫茫的,鼻头也冻得通红,“不想你这么累,我自己坐车回去经济又实惠。”
“这有什么累不累的。”纪霖汌不太在意地笑笑,顺势牵住了小姑娘的手腕。她骨节冰凉,他便俯低过去,呼出的热气吹了吹,“手套怎么没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