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其实压根就不担心旁人会如何想,唯独一个人,不得不担心,甚至很害怕被怀疑上。那人,便是他那父皇,已经年老,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的皇帝。
三皇子的这次意外,纵然使得三皇子距离原本瞧着很近的皇位,是一下子推开了老大一段距离,几乎没有再继位的可能性。却也给六皇子留了个不大不小的危机。
那背后之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谋害到三皇子,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哪一天,或者随时可以成功谋害到正坐在皇位上的那位。
皇帝本就很怕死,而且又生性多疑,这件事儿无疑又是一个大大的刺激。
难道真的是老六让人做的?
作为明面上最大的收益者六皇子,本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不对劲的六皇子脸色铁青,真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结果身边几个谋士,以及已经选择好了站队,投靠在六皇子门下的那几个朝中重臣,几驾不起眼的小马车,趁着夜色,从那偏门偷偷地溜进了三皇子府。
一番简单的商议过后,廿八这天一大早,六皇子便是一身便装跪在了御书房门口,主动请罪。等心情甚是不好,铁青着脸的皇帝得知这事儿时,六皇子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天寒地冻的,又偏偏刚下了雪,这白皑皑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
都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别说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了,哪怕站在户外这人也坚持不了太久。
结果,六皇子这一招也不晓得是那个谋士给想的法子,非但没让亲爹老皇帝消除疑虑,反而越发肯定这是有问题呐。
这要是跟老六/六皇子没关系,干嘛好端端要请罪?
现在不止皇帝心里头这般觉着,甚至朝堂上那些个尚未来得及站队,或者已经站队但并非选择六皇子的诸位大臣们,心里都是这般想的。
可惜了六皇子这一招苦肉计,是适得其反,白白遭受了罪,冻伤了自己的膝盖,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却没能达到预期效果,甚至还让情况越发糟糕。
“论计谋,老六总归是要差一些。”一直在城外行宫里美其名曰养病的五皇子,从自家亲信那边听闻了最近几日发生的热闹事儿后,发出一声听着甚是愉悦的轻笑声。可这轻笑声才落下,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过须臾间,五皇子灵光一闪,隐隐想到了什么,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是阴沉沉的。
“快,传令下去,将外头的所有人都撤回来!”五皇子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分贝。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树下那弹丸也早已开弓!
腊月廿九,宫中设团圆宴。满朝文武百官,包括诸位皇子公主,藩王郡王在内的皇亲国戚,都将在一大早天蒙蒙亮时,跟随着皇帝的仪仗队,前往太庙祭祖,顶着寒风三拜九叩,完成祭祀大典后,回到皇宫。团圆宴设在太和正殿。
原本正午时分开席,皇帝却久久不见踪影。原本稀稀落落那议论声便时不时传出来,这些更透着几分不对劲了。
“郡王,陛下召见您。”李查德那座位还算靠前,位于左侧属于皇亲国戚专座那边第二排,前头是福王,皇帝那仅剩下的一个堂兄弟。福王是藩王,而且空有爵位,却没什么建树。许是闲散惯了,在家享清福,那身板快有两个李查德了。还别说,有了福王在前头遮挡,李查德低调了不少。
但并不影响负责传话的内侍,很快将李查德给找到。
李查德愣了愣,随后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礼服,跟着眼前这个瞧着有点儿眼生的内侍走出了正殿。这一次,并非于得水,这位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亲自跑腿,更不是跟李查德私交甚是不错的那位小海公公。甚至,几乎可以说过目不忘的李查德,在此之前都不曾见过前头负责带路的那个,瞧着年岁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小太监。
不太对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