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繇揉了揉眉心,就百来个字的内容,背书都背不好,陪都刑部那边怎么挑了这么个人物。
没办法,后续还要靠这类人物去「暗中」串联邱国境内的有志之士,殚精竭虑,重整山河。
总要让某些以「亡国遗民」自居的,颠沛流离江湖数年之久,终于找到几个个既有担当又有声望、且有一定实力的隐蔽山头、阵营。
邱国之后三五年之内,在朝在野唱白脸唱红脸的,都会有的。其中有些人会得到谥号、追赠,某些是换取家族子弟会有某条顺畅的升官图,有些就只是拿钱办事。
韩锷终于发现了赵侍郎的脸色变化,心中有了个猜想,少年霎时间呆若木鸡。
赵繇也懒得跟他兜圈子,说道:「邱国庙堂,文坛,江湖,都会有这类铁骨铮铮的领头人物,比如眼前这位打生打死的,下山之前自己勾销了金玉谱牒,众目睽睽之下慷慨赴死,却暗中得到了一块大骊刑部颁发的末等无事牌,还有事先谈好价格的两部道书秘籍,一笔神仙钱,一位有名无实的传道人,百年之内结金丹,只是保底的条件,我们刑部也会给他额外安排两种身份。」
韩锷懵了。
「擦一擦满脸泪水,以后等你代替兄长韩鋆,坐上了那个位置,肯定有机会真正瞧见当得起邱国良心之说的人物,到时候再来暗自神伤,悲恸流泪也不迟。」
赵繇淡然说道:「事先说好,刑部都会将你的言行记录在册,他们只会比起居官更称职,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只要事上不逾矩,不会管你的想法是什么,等你哪天做事过界了,我刑部无非是按例惩处,同样也是不迟的。」
韩锷脸色木然,双眼无神。
邯州刺史司徒熹光刚刚拿到一份邱国北岳山君呈送的情报,递给身边的邯州将军鲁竦浏览,笑道:「查出那两位试图偷袭骑军的刺客根脚了,一个是邱国首辅庄范豢养的家族死士,一位是当初陪同礼部刘文进一起进入邱国的死士。」
两位刺客,其中一位还在官道僻静路段,处心积虑设置了一座阵法,结果都被由大骊刑部直接增派的随军修士给解决掉了。只说这艘剑舟这边,便全程观看了那位阵师兼符箓修士的死士,到底是如何布阵的。以至于好几位实权武将都觉得是不是可以对其招徕一番。
但是赵繇不点头,那位刺客的下场就注定了。
先行截杀一拨大骊骑军,想要讨个头彩?
那位首辅大人的想法很简单,可如果成功了也确有奇效。
这些以庄范为首的文官老爷,就怕边境那边不打仗,不死人,否则就激不起国内的民愤。
万一大骊两支赶赴边关的骑军,在邱国诸多关隘郡县,来个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杀到京城,那他们还怎么跟高居马背的大骊蛮子、杀人如饮水吃饭的邯州武将们,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一位矮小精悍的别号将军,位置靠后,只觉得匪夷所思,嘀咕道:「庄范这鸟人是傻子么?怎么当上的邱国首辅?」
站在前边与之相熟的武将,转头调侃道:「跟你一样,靠家世。」
赵繇与身边的少年亲王笑道:「听说这位首辅大人自幼熟读兵书,接替他爹当上首辅之前,职掌兵部二十年之久,近十年来,连同剑术精湛的礼部尚书刘文进,被太后窦宓倚为左膀右臂,号称文武双璧?丝毫不输昔年大骊王朝中兴之臣的的曹、袁?还说邱国若非吃了地利的亏,如果是在大渎以南,以邱国文武官员的才干底子,不用三十年,就可以崛起为旧朱荧
、白霜那样的庞然大物,再韬光养晦个五六十年,就可以跟大骊王朝掰掰手腕了。」
韩锷只觉得自己的一颗苦胆都要裂开了。
以前听着这些论调,少年亲王都觉得振奋人心啊,如今回头再听,为何如此刺耳?